“对,不搭理人的。”她压低声音。“我们家隔壁就住了一个。”
“是吗?”思涵的眼睛眨了一下。
“他就是上次跟我姊在超商——”
“是他?”她也看了那天的新闻。“他长得很帅耶!”她的眼眸眨动两下。
“嗯!”诗语同意的点点头。“我有点渴,我先去买喝的。”
“好,我在这里等你。”思涵拿起另一本杂志。
诗语走出书店,到对街的超商买饮料,才一跨入,就瞧见站在柜台前结帐的男子。
“雷浚——”她不自觉地叫出声。
他转过头来,微扬眉宇。
“你怎么一个人?姊没跟你一起啊?”她大方的问。
他的眉毛扬得更高,拿起香烟走到她面前。“你是……”
诗语诧异地望向他。“你不认得我了?上个礼拜你到我家来吃中饭,我们见过面啊!你不会除了自闭症外,还有健忘症吧?”
他咧开嘴笑道:“吃饭?这下有趣了。”
诗语怪异地看着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其他的病症。
“你姊姊是在电视前面滑一跤的那个人?”他问。
诗语瞪大眼。“你连我姊都不记得了?”这下事情大条了,他不会有老年痴呆症吧?
他的笑容加深。“不是不记得,而是我不认识她。”
“啊?”她非常不淑女的张大嘴。
“你认错人了。”他好心的告诉她。
诗语的表情变得很怪异,一副无法理解的样子。
“我不是雷浚。”
f7MP$
凝秋窝在沙发上,埋首阅读手上的书,背靠着沙发扶手,双腿微曲地平放在沙发椅垫上,肚子上则放了一个抱枕,书就摆在上头。
沙发的另一端坐着雷浚,他不像她横躺在沙发上,而是正坐着,手臂搭着扶手,手里也拿了一本书,他的脸色平和,不像凝秋,三不五时还会夸张的哈哈大笑。
五分钟后,凝秋伸个懒腰,拉长身子拿起桌上的菊花茶就口,而后拿牙签叉起一块西瓜送入口中。
“嗯……”她满足地微笑,在这种燠热的夏日午后,就是要吃西瓜消暑才对。
“雷浚——”
见他没反应,她伸长腿以脚趾推了一下他的大腿,他这才转向她。
“好了,先休息一下。”她半坐起身拿开他手上的书,瞄了一眼书上的内容。“瑞士精神医学家容格将人格分为内向和外向两类型,通常内向的人较逃避、退缩、被动,处于人群中较不安,外向的人较活泼、善于社交、主动接触事物。”
她微挑眉。“你都看这么严肃的书?”
“没有,只是随便看。”他回答。
她将手上的漫画递给他。“你看这本,很好笑。”
他瞄了一下书名——《看谁在说话》。
“真的很好笑,它讲一个黑社会投胎变婴儿的故事,哈……”她说完,又忍不住开怀大笑。“你看——”她拿开抱枕偎到他身边,迳自翻着他手上的漫画。“你看这一页,他变成婴儿后要翻身的情形,哈……你看他狰狞的表情,哈……”她笑倒在沙发上。
漫画里的婴儿画得栩栩如生,表情生动,不过,他并不觉得能笑到像她这样倒在沙发上,但看她笑得这么开心,他也不由得微扯着笑。
凝秋差点笑出泪来,她坐直身子,拍一下他的手。“等一下你就看这一本,很好笑的。”她倾身拿桌上的西瓜,递一块给他。“我们先休息一下,看个电视。”她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看的影片。”她不停地按着遥控器。“啊——”她突然大叫一声,紧盯着电视荧幕。
雷浚转向她。
“情书。”她将电视音量调大。“正好,刚开始播,你看过吗?”
“没有。”他吃着她切成三角形的西瓜。
“这是我最喜欢的电影。”她调整好坐姿。“我第一次看的时候还哭了呢!”
“很感人?”他询问。
她点头,随即又摇头。“我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觉得很感人,可我觉得……”她顿了一下。“……心有戚戚焉吧!这部电影让我想起学生时代的事……雷浚,你念书的时候有暗恋过什么人吗?”
他摇头。
她微笑。“那有人跟你表白过吗?”
他点点头。“高一的时候。”
“那你说什么?”她一脸兴奋加好奇。
“她认错人了。”他回答。“她以为我是阿澈。”
她噗哧一声大笑出来。“哦——对不起,我不该笑的,后来呢?”
“她尖叫一声就跑走了。”他凝视着她带笑的脸庞。
凝秋笑得更大声了,而后将视线移回荧幕上。“学者重播了好几次,片子都变旧了。”
“它让你想起学生时代什么事?”他记得她刚刚说的话。
她抬眼看向他,微微一笑。“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她顿住,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这件事她从没跟人说过。她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表情,问道:“雷浚,你从小到大有没有什么事是没对人说过的?”
他开始认真地想。“很多。”
“为什么?”
“我不会特别想要说话。”他回答。“小时候,我有语言障碍,长大之后好一些,但跟一般人还是不一样。”
她明白地点头,有时她总会忘了他曾有自闭症。
“它让你想起什么事?”他又问一次,记得她还没回答问题。
她放松心情,考虑了几分钟后才继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跆拳道吗?”
他摇头。
她微笑。“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功夫片都会特别兴奋,后来在我的要求下,爸爸就把我送去学功夫,我从国小起一直没间断地练,一路练到高中,还参加学校的跆拳道社,那时候的我……”
她再次顿住。“该怎么说呢?跟现在差不多吧,很开朗、很爱笑,每天除了念书,就是打拳,弄得满身都是汗,那时候社团里只有我一个女生,其他都是男的,刚开始他们有点瞧不起我,其中有一个男的还斜眼瞧我,那时候我可气了,发誓要把他们都揍扁。
“我还记得他们被我踢倒的时候那一脸无法置信的表情……”她因回忆而微笑。“其中有一个跟我同年级的男的,他很高傲,又爱讽刺人,竟说我每天一身汗,臭死了,更气人的是,你知道他叫我什么吗?”
他仍是摇头。
“他叫我“泥鳅”,我当时听了很生气,恨不得能揍死他,我告诉他我叫“凝秋”,不是“泥鳅”。”她说到这儿,还是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雷浚明白的露出笑容。
“可是,他还是不听,一直叫我泥鳅泥鳅的,还故意一直在我耳边唱。捉泥鳅。————池塘的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溪泥里,到处是泥鳅……我气得跟他扭打在一起,那时我的想法就是要打败他,所以,从此以后练得更勤了二她笑出声。“我还记得他被我打倒在地时的表情,我那时可是神力女超人喔!”她弯起两手手臂,做出凶狠的表情。
他微微一笑,听她继续说下去。
“有一年,我因为粗心而输掉比赛,那时我又气又恼,一个人躲起来哭,没想到被他看到,那时!我恨不得能钻到地洞里去,心想,被任何人瞧见都好,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种糗样!原本以为他会落井下石地取笑我,没想到他却递了一条手帕给我,跟我说了句:“别哭!”然后抓起我的手就往体育馆走去,我那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气得打了他好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