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他的鼻子尖叫,“你在记仇!”小气男人,她也才骂了他一句臭老外而已!
“没错,我就是在记仇。”他咧出一口闪亮亮的霸王龙白牙,一双墨眉还朝她飞了飞。
千夏忙试着将他佐以正道,“你不可以记仇的,男人的心胸应该宽阔得像大海--”
“大海个屁!”他截断她的话尾当场吐槽,“你以为我会闲着去当什么超人还是白马王子?是针孔!我的心眼比针孔还要小,搞清楚了没有?”又不是发癫了,他何必去委屈自己成全他人?不爽就是不爽,干嘛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鸡蛋形圆状小嘴定格呈现在千夏的小脸上,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犹在喷火山灰的火山,不一会儿,她吸吸俏鼻,被轰炸出来的委屈写满了她的眼眉。
“要摆小媳妇脸就去摆给你的学长看!”已经走到家门口的韩致尧大步朝里头一跨,在她又跟上来前将大门甩上。
“哪有人这样……”嗫嚅的呜咽声在她的唇边打转,朵朵泪花也开始在她的眼眶聚集。
“汪呜?”也被关在外面的哈利一脚搭上她的玉腿。
“哈利!”她蹲下来搂住哈利的颈项,泪水不能控制地开闸,“他莫名其妙乱凶我,他……他不教我了啦!”
倚靠在里头门板上的韩致尧,愈是聆听她嘤泣诉说的罪词,愈是止不住拚命往上翻的白眼。
他都把话指得那么清楚了,却被她改成是莫名其妙?他的国语是哪里不够标准?那个小妮子根本就搞不清楚,他肚里的连环炸药会连环爆炸的正确主因。
他懊恼地在嘴里咕哝,“神经粗得可以接电线……”迟钝的女人,白痴也看得出那只西装痞子对她有企图!她却只有空跟他算他小不小家子气的帐。
“哟呜--”哈利同泣的悲鸣加入门外的大合唱。
一口鸟气更是颇得他不上不下,“吃里扒外的叛徒……”下次再敢爬进他家后院乞食,他就把它烧成一锅香肉打牙祭!
自高处往下眺望的叶豆蔻,在好戏落幕了后,意思意思地拍拍玉掌算是鼓励。
“真热闹。”附近的邻居八成都跟她们一样,大概都在看完戏后准备散场了。
“唉,没慧根。”文蔚摇头晃脑地说出她简短的影评。
“慧根?”媚眼眨了眨。
她一手指向还蹲在人家家门口哭泣的千夏。
叶豆蔻先是看了看千夏,再掉过头看看正蹲坐在门里,懊恼地抓着头皮发愁的韩致尧,而后同感地点点头,开始同情起里头那个被哭得心烦意乱的男人。
??????????????????????????
去,不去。去,不去。去……吱,又是去!恼恨的火龙眼死瞪向手中花瓣瓣瓣无存,仅剩光秃秃花茎的玫瑰枝条。
韩致尧火大地将枝条往后一扔,枝条落至身后地板上已累积的花茎小山上,在小山旁,四周花瓣散落如雪,视若无睹的他再度抓来桌面上出自花艺剪插大师之手的盆景,从中又抽出一只鲜嫩欲滴的粉色玫瑰,再次一片片地拔拈起娇花花瓣。
此时此刻,身处在年度总检讨会暨发表会场的韩致尧,并没有留心在他耳畔滑过的中文或是法语,也不在意会场里到底有多少不辞千里,特地前来觐见的旗下大厨,正张大眼睛看着他从出现在会场,就一直持续着的怪异举止。
低首看着手中酷似她粉馥馥玉颊的花瓣,在他脑海里漫天飞转的,是张眼角带泪的粉色小脸……韩致尧挫败地搔搔难得打理整齐的长发,不支地向此刻在心中正与理智交战的暗鬼投降。
好吧,他承认,他实在是……很担心她的考试。
算算时间,千夏现在应该正待在她大哥的厨房里接受测试了。昨天自甩上门没搭理她后,也不晓得她后来的情形是怎么样……不知道她有没有在家里好好复习基本的刀法和煎煮炸蒸闷的技巧?前天才切到食指的她,到底有没有照他的话,先上药里好伤口后再戴上手套?就怕她又会呆愣愣的让伤口去浸水打湿……糟糕,他一直都忘了告诉她,她每回起油锅时,锅内的油量总是太少,放进锅里的东西总是会被她煎成焦尸。还有……还有,他还有一箩筐的交代还没交代。
唉,早知道会在这里心里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的,直为她担心这个、操烦那个,昨天他就不跟千夏呕那小家子痞子气了。早知道,今天就不照尹书亚的话,乖乖的来参加这召集了中法两国旗下所有大厨的检讨会,也省得他人在这心不在这。早知道、早知道……”大堆的早知道。
尹书亚也真是的,明明就跟那小子说过了一定得把今天的行程给腾出来,可想抗议他最近溜班频频的尹书亚,像是故意恶整他似的,硬是把日期给排得全满,还故意把最大尾的行程跟千夏的验收日撞期,害得他在这儿坐也坐不住,但又怕去了她那儿,他又会对这票大老远飞来的员工有份愧疚感,直在这里拔花瓣算着,该去与不该去的机率哪个比较大。
“老板?”坐在他身旁的法国总店厨师长,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寒光烁烁的两柄冷刀,自韩致尧微眯的眼中迸射而出,中刀的厨师长,登时把所有的疑问全塞回喉咙里,示悔地垂下头噤声。
“啊--”抑郁到极点,他索性来上一阵抱头狂吼消闷解郁。
整个会场当下鸦雀无声,唯留狮吼后的袅袅余韵。
吼完一肚子闷气,却不觉得有半分舒坦的韩致尧,忽地推桌站起。
“老……板?”正在发表台湾分店今年下半年度发表新菜色的厨师长,不解地扬高音调。
他朝一室的人宣布,“抱歉,我忽然想起我还有事,拜拜。”罢罢罢,投降就投降,反正老板是他,检讨会爱哪天开就哪天开,但千夏她家的老板可不是他,不去不行。
“老板!”在场所有人士皆刷白了脸,赶紧动作一致地起身留人。
“吵死了。”韩致尧皱着浓眉,不理会一票拦路人,两脚飞快地突破重重障碍朝门口迈进。
在老板前脚走人后,会场登时陷入兵荒马乱的阵仗,被众人推派出来的法籍厨师长,忙不迭地掏出口袋中的手机,飞快地按下一组紧急救火号码。
“喂?”冗长的等待过后,话筒中传来的低沉的男音,宛如救赎的圣乐。
“尹经纪!”身负众人希望寄托重任的厨师长求救地大嚷。
“他捅了什么楼子?”不到三秒钟,英明睿智的尹大经纪已将可能发生的事件推演出来。
他慌张地禀报,“老板他……他跷头了!”
“跷去哪里?”对方沉默了一会,而后压抑的迸出问句。
“不知道。”
“立刻把人追回来。”下完指示后,尹书亚随即收线。
坐在办公桌后的韩韬玉讶异地扬着黛眉,涂着鲜艳惹丹的食指将桌面敲得清脆作响。
“你的脸色很难看,发生什么事?”到底是何方神圣打来的啊?竟能让素来不动如山的尹副理脸上风云变色。
在转过身来时,尹书亚马上更换了脸上的气候,云淡风轻地朝她笑了笑,修长指尖抚上她肤触细致的下颔。
“小事。”但他的指尖只流连了一会,“我出去一下。”
第六章
假若韩致尧现下在场,她能肯定,他绝对会抱来他宅里的那具老式留声机,应在场观众要求来上一首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