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裴老头出现,我非拆了那女人不可。”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气愤难消。“算她还有点脑袋,吓得不敢嫁进来,否则我定要给她好看。”
隋曜权斜睨他一眼。“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事情一扯上喜福,就没了脑袋。”
“我就是这样!”他怒声道。
隋曜权懒得跟他争辩这件事。“这事待会儿你自个儿同爹说。”
隋曜琰沉默下来,表情显得有些为难。
隋曜权转个话题。“那你和裴邗生意上的事怎么说?也吹了?”
“那倒没有。”隋曜琰耸肩。“这等有利可图的事,他绝不会松手的。”
隋曜权冷冷一笑。“那倒是,算他还没让怒气冲昏了头。”
隋曜琰见隋曜权一副不在乎的态度,于是询问道:“怎么我坏了你的婚事,你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似乎还比较关心他与裴邗生意往来的事。
“不然你想我怎样?揍你一顿吗?”他挑起眉反问。
隋曜琰握紧拳头,激动地道:“先说了,我可不觉得有做错的地方,是那个泼辣女人不对在先,我绝不会去认错的。”
“你已经说第二遍了。”他不感兴趣地将目光移回帐本。“婚事的事我自有主张。”
“若你们还要成亲,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喜福绝对不会为那个泼辣婆子做嫁衣,她自个儿想办法去。”
话毕,他就跨步离去,心里思考着该怎么跟爹说。大哥那关好过,可爹这关……唉!不知闯不闯得过?
他一走出隋曜权的书房,就见喜福站在廊厅等他。
“不是要你先回房去吗?”他走向她,在瞧见她白皙的脸上仍留着红印时,怒气不自觉地又升了起来。
“奴婢知道少爷要去同老爷解释,有些不放心。”喜福蹙拧眉心,她知道大少爷对这件婚事始终不热中,所以,这关不会有问题,可老爷那儿……便有些为难了。
“反正要罚就让爹罚吧!”隋曜琰无所谓地说。
喜福叹口气。“少爷实在不该为奴婢大动肝火的。”
“我就是生气!”他握住喜福的手下了廊厅。“我自个儿去找爹,你先回房。”
她摇摇头。“一起去吧!老爷应该是在荷花池那儿。”那儿是老爷与夫人生平最爱之处。
“你还是别去的好。”他担心她会被他爹的怒气吓住。
“这事因喜福而起,喜福没理由逃避。”她望着他,神情坚决。
隋曜琰凝睬着她,微微一笑。“好吧!咱们就一起去领责罚。”
他略带稚气的笑容让喜福心中一动,她低垂螓首,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她对三少爷只是主仆之间的情义,或许比一般的主仆又更好些,他难过时会搂她、抱她,她完全没抗拒,是因为她根本没想过男女之别,毕竟他的年纪小于她,她从没非分之想;二来是因为他主、她奴,她只想做好份内的事,可没想到三少爷之于她……
她在心里叹口气,自从知道三少爷倾心于她后,她整个人就变得不对劲了,对于三少爷的一举一动也分外敏感,有时还会受他影响而忐忑不安,她的心让他搅得纷乱,无所适从。
两人穿过园子,步上拱桥,往荷花池走去,远远地便瞧见隋稷仑站在池边凝神望着荷叶,背对着他们显得很孤寂。
“你先在这儿等着。”隋曜琰松开喜福的纤纤素指。
她轻轻的点头。
隋曜啖抬手轻抚了一下她仍红肿的脸,这才转身朝隋稷仑走去。
喜福站在微凉的风中,乌丝随风扬起,裙摆飘逸,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她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她瞧见老爷回过身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的手心微微冒出汗,不自觉的开始紧张起来。
“为了她?”隋稷仑瞄了一眼站在二十步开外的喜福。
“是。”隋曜琰点点头。“孩儿听凭爹处置。”
他的目光移回儿子身上,忽然忆起五年前重阳节那日,曜权背着一个奴婢回来,她的额际血流不止,曜琰在一旁慌张地叫嚷着,几乎要哭出来。
事后,妻子还笑着同他说:“咱们的儿子可从没那么关心过一个人,想来是对喜福有了情愫。”
当时他不以为然,只说曜琰年纪尚小,哪懂得这些?
而妻子仍是笑说着:“我这做娘的,岂会不懂孩子的心思?他们的肚子里藏了什么,可全瞒不过我……”
这几年,他因丧妻之痛,所以,一直未将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却没想到现在竟让过世的妻子一语成讦。
“她不过是个奴婢——”
“她对孩儿而言,不只如此。”隋曜琰涨红着脸打断父亲的话。
“什么意思?”隋稷仑的眼神锐利起来。
“孩儿……”他迟疑了一下,冲口而出。“孩儿要娶喜福。”他握紧拳头,一脸坚决。
对于他的话,隋稷仑未显诧异之色,只是道:“唤她过来。”
隋曜琰露出防备之色。“爹要对喜福说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隋稷仑注视着儿子一脸防备的神情,于是冷冷的道:“你不唤她过来,爹就不能自己找她吗?”“隋曜琰知道自己是反应太过了,他深吸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的情绪后,才转身叫唤喜福。
“你到她方才站的地方等着。”隋稷仑说道。
“为什么?”隋曜琰不肯答应。
“我说的话你要质疑吗?”隋稷仑怒声喝道。
“孩儿——”
“少爷。”喜福温柔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奴婢一个人不要紧。”
隋曜琰张口想再说什么,可最后仍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皱着眉住后头走去。
“裴府的事是奴婢的错。”喜福率先开口认错。
隋稷仑看了一眼她双颊上未退的指印。“萃心为什么会动手?”
喜福有片刻的迟疑,不过,最后仍将实情一字不漏的说出。
隋稷仑一言不发地听她说完后,眼神望向池面,“你的嘴倒也挺利的。”沉静温婉是他对她向来的印象,可没想到她也有这样强悍的一面。
喜福未回嘴,只是静静地等待隋稷仑的处置。
“琰儿倾心于你的事,你知不知情?”
他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喜福一愣。
隋稷仑将视线移回她的脸上。“回答我的话。”
喜福在心里喟叹一声。“奴婢知道。”
“何时知道的?”他未表诧异的点头。
“前些日子。”
“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他的话犀利起来。
喜福淡然地道:“奴婢没打什么主意,三少爷年纪尚轻,再过些时候,便会领悟对奴婢的情意不过是一时的想像。”她在心里一直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若是过些时候他还如此呢?”他追问。
喜福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老爷要奴婢怎么做直说无妨,毋需这样假设。”
隋稷仑微扯嘴角。“你倒也聪明。”
喜福未置一词。
“琰儿的个性吃软不吃硬,若是直接自他身边撤了你,只会加强他得到你的决心,对事情并没有帮助,所以,我不会插手这件事,就由你自己去让他死心。”他背过身,继续道:“只要你不对他动心,冷漠以拒,他会知难而退的。”
冷风吹乱喜福的发丝,冷意窜入她体内,让她的身子忍不住开始发颤。
“不过,这事得过些时候再说,现在只要你有任何不对劲的举动,他都会认为是我的主意,这只会让事情更糟。”
喜福淡笑道:“奴婢明白。”
“你有什么话要说?”他冷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