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有股不可思议的魔力,所以才能够挖出她想埋在心头的事?为什么他就是有办法从她的眼眉之间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她这张脸又没露出什么不寻常的表情,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的心,有这么容易懂吗?那些纠缠着她生命那么多年的人们,他们都没一个可看透她的心思,每日都赠她礼品的慕容阔也始终不知她要的到底是什么,他是怎么看出她藏在心底的秘密的?在他的面前,她就是这么无所遁形?
勾出答案的南宫彻,开始研究起她这阵子出神漠视他的原因。
“你……”他不怎么敢对她抱以期望,“是不是在吃味?”虽然很不可能,但问一下也好。
“没有。”她回答得很快。
“你懂得什么叫吃味吗?”发现自己问错问题的南宫彻,重新换了个方式问。
“不懂。”
果然,她对这方面还是一无所知,她只是很迷惑。
“不懂也罢,你不需要去懂它,你只要记得我只有一颗心就够了。”南宫彻已经很习惯接受失望了。“你坐在这休息一会,我去帮你找剩下的几味药。”
飞鸟站在原地看他接过她的药篮,动作熟稔地在林间低首寻找她要的药草。
那日,站在门外的她,听了、看了很多,后来也自蒙滔的口中,听来了更多关于幕容珊芳心暗许的情事。慕容珊一个姑娘家主动追求他,却尝了记闭门羹,被他干脆俐落的推拒,想必性烈如火的她,在她的芳心上所被他刻画的,不只是裂痕而已吧?
虽然她是叫南宫彻别把心思浪费在她的身上,也叫他去找个值得他的女人,可是在她的脑海里,从来就不曾真正把他和别的女人的名字联想在一起过,一旦真正有人与他牵连在一起,难以调适的感觉,泛满了她的心头,就像是长久以来只属于她独有的目光,被更懂得怜惜他的人抢夺走了。
她有一种难以言喻,又理不清的失落感。
会失落,是不是代表着她在乎?近来每当她出神遥想时,南宫彻的身影总会在她的心头飘来荡去,尤其在忆起他拒绝慕容珊时,还说出他仍是没放弃过对她的爱意,这不禁令她更是百感交集。
她的眼神无意识地跟着他走,在他采集完毕回到她面前时,她仍是保持着凝望的姿态,直望进他那双可以看透人心,而她却看不清的眼瞳。
“飞鸟?”南宫彻摸不着头绪地看着她盯着他不动的杏眸,很怀疑她是不是又神游太虚去了。
她掀唇低声地轻喃,“明明心胸这么宽大可以包容一切,为何心愿却是这么小?”直到现在,她还是记得他说过他什么都不贪,他就只是想伴在她的身边而已。
“你在说什么?”他担心地摸摸她的小脸,在观察她时,发现她并不是在发呆,而是聚精会神地在看他。
“你拒绝幕容珊,她会不会受伤?”不假思索地,藏在她心中的问号脱口而出。
他怔了征,而复对着她专注的眼眸颔首,“会。”
飞鸟的脸上堆聚着忧愁,“我拒绝你,你会不会受伤?”
“也会。”虽然,他不想承认。
那日在湖边他蜷缩着身体,接受她的拒绝时痛苦的模样,又回到了飞鸟的眼前。如今才知,那时她愈安慰他,他就愈苦愈难过,可是第二日起,他又释然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依旧待她是百般的好,他究竟是怎么挨过来的?
他淡淡地问:“你在乎这些吗?”为什么她会说这些话?她空白的心房,肯分出一隅来收容他吗?
飞鸟惶然飘摇的眼眸,让他看了好心疼,可是若不问问她,他恐怕一辈子也不能为自己博得一个机会。
情深,怕她难懂;情浅,又怕留她不住。
“别放在心上。”他不打算逼她太紧,免得她又想逃。“每个人能够承受伤害的程度皆不同,并不是心碎了就活不下去或是再也不能复元,而且在爱一个人之前,本来就要有受伤的准备。”
“慕容珊会像你一样肯接受拒绝吗?她会不会觉得不甘心?”
“可能会吧,但也许在下一个她看得顺眼的男人出现后,她就不会再继续坚持不甘心了。”他的表情显得很苦恼,“不过,她若是看不开,那谁也帮不了她,我虽很伤人,但我并不希望会害她带着伤痕过一辈子。”
从来,她都曾不好好看过他,她也不知道,他强硬的心在另一面,其实是很柔软的。
“飞鸟。”望着她的眼神,他有丝诧然,“你在看我?”
“嗯。”
“那……看清楚了吗?”他的心有些颤抖,终于盼到了她的杏眸好好的收留他一回。
她微摇螓首,“你比那些药材复杂多了,看不清楚,也很难懂,我需要多一点的时间。”真希望她也能有双和他一样知解的眼睛。
“慢慢来。”迟来的欢喜梗在他的喉际,令他的声调有些哑涩和哽咽。“我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让你看个仔细。”
其实,飞鸟在他的双眼里清晰地看见,他的欢喜悲伤都紧紧锁在她的眉头。
林间起风了,微微动摇的不是草木,是她不知所措的思潮。
第七章
“东方弟弟……”
与东方朔一同坐在湖岸的靳旋玑,因为嘴巴上说得很厉害,实际上却厨艺一窍不通的东方朔的缘故,而被饿了半个月后,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对那两名上山采药的弟妹们,好不朝思暮想。
“嗯?”手里拿着钓竿钓午饭的东方朔,漫不经心地应着他。
他绞扭着十指,“我很担心……”
“担心今天又要跟我一块挨饿没饭吃吗?”东方朔无力地翻着白眼,昔日俊伟的脸庞已不复见,也跟他一样的面黄肌瘦。
靳旋玑摇摇头,“不,我是在担心南宫彻和飞鸟。”直到现在,他还是很挂意那个一直存在他心中的隐忧。
“天哪,不要又来了!”东方朔痛苦地抓着发大叫,“你多得过剩的手足之情又发作了吗?”他到底要没完没了到什么时候?天天在嘴巴上挂着弟弟妹妹的,他就不能休息一下吗?
“我是在想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他紧张地边咬着手指边问:“要是他们在出去时,发生了某些不该发生的事怎么办?”
东方朔怔愣了一下,“不该发生的事?”
“嗯。”他开始脸红。
聪明的东方朔一点就通,“喔,你指那个啊。”说清楚嘛,害他吓了一跳。
“你都不烦恼的吗?”他烦得都已经开始抓头皮了,就怕出去的那两人会铸下大错。
“有什么好烦的?”东方朔撒撒嘴角,“都请南宫彻代我们照顾小妹十年了,也是该让南宫彻回本一下了。”
扯着发丝的靳旋玑,动作霎时强止不动,一脸不可思议地回过头来。
“等、等等……”他镇定地吸口气,两掌搭在东方朔的肩头上,十分严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小妹?”
“我没有告诉你飞鸟是我们的妹妹吗?”他不知道?奇怪,这件事情都没人说吗?
他大大地摇着头,“没有!”他到现在都还在猜到底哪个是他的亲人,还为他们两人的关系担心得睡不着!
东方朔不以为意地耸耸肩,“那现在你知道了。”
“等一下。”靳旋玑还是满肚子的疑惑,“如果飞鸟才是我们的亲人,那为什么南宫彻身上也有金锁片?”不对呀,那还是说不通啊,南宫彻那块一样的金锁片又是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