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覆问着自己几天几夜几万次,还是没有答案,眼看出发的日子就要到了,心里的着急更甚,她想见他,同他说说话。
但是,该怎么样才能躲过姊姊见到他?
不由自主的她又往医院跑,偷偷地躲在角落,远远的望着他,看着他微笑的对着她的姊姊……她多想冲出去呐喊--不,不要对她笑,你的笑该是我的、该是我的呀!
但她却硬生生的忍住冲动,吃下那啮心的痛楚,甚至将手握成拳头堵住嘴,塞住那要逸出的呜咽。
然后一双手搭上她的肩,她转头,是白常生怜悯的看着她。
“想跟他讲话?”光看她那痛苦的表情!他已经猜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就是眼前受伤的男人,唉!又是另一个悲伤的故事,却是别人的人生,他不该管,但他想帮她。
“不可能的,我姊她……”不知道为什么!对他,她总有种亲切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他们的境遇有些相似吧?彼此的心情多少都能体会。
“时间不多了!刚刚我已经递出辞呈了。”
“哦!”只是再一次提醒她时间苦短,能再这样看着他的机会不多了。
“我去引开你姊姊,你去向他道别。”
她惊讶的望向他。
“当然,你也可以改变主意,待下来?”
她默默的摇头,“不,我得走。”
“那么,就快去道别。”没给她多余的时间反应,他往房病走去,走到杜心如的面前,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只见杜心如面露讶异,跟着白常生的后头匆忙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在医院的中庭里,欣赏着扑向玫瑰的粉蝶。
她不由自主的迈出脚步,悄悄的走向他,静静的停在他的后面!思索着她这偷来的会面该如何开始?
“你终于来了。”仿佛有所觉一般!他回头,脸上有欢迎的温柔,“我以为你忘了我这个丁大哥了。”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下来,她怎么可能忘得了他,无论他是丁大哥还是文正呀!
“对不起。”她哽咽的说。
“对不起什么?你不来一定有你的理由,工作太忙是不是?”
她低泣的摇头,“为了过去……我所犯的错!还有现在跟未来……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他温煦的微笑。
她的心却如降至冰点的冰窖,“或许总有一天,你会懂,会想起一切,到时候,你会恨我。”
“不会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恨你。”
但他也保证过不会忘了她,却还是忘了,这样的情况下,教她怎么再相信他温柔的保证。
“再见了,文正。”低声说出,她数日后就要远赴千里之外的异国,再相见,恐怕没有机会了。
“你要去哪里?”他急急的问,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好像要离开,离开到远方,更不解的是,为什么他心里的惊慌会这么多、这么重?
但她只是泪眼蒙蒙的忘着他,“答应我!你要过得快乐、过得幸福。”
不!不对劲,“你要去哪里?”他执意的问。他不要她去太远的地方,他想她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但这心态不该呀,她是他未婚妻的妹妹,她的未来……不该是他能强力干涉的。
她没有回答,只是哀伤的望着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很好,过几天我就要转到复健科。心仪,告诉我,你到底要去哪里?”他的心里好慌好乱。
“不要担心,不管我去哪里,我都会祝福你的,祝你跟我姊……虽然我很不愿意。”缓缓的后退,第一次吐露她的心意,“丁大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点点头,记起堤岸边扭伤脚的女孩。
“我好后悔、好后悔,我该更有勇气的,那么我就能比我姊更早说……我喜欢你。”
她喜欢他?!
他惊愕的张嘴,脑子里有画面浮现,是他和她赤裸的身体炙热的交缠--
他怎么会想到这般的画面?!
“心仪,你快乐吗?”
“快、快乐。”愉悦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
“告诉我,你相不相信我?”
“我不。”
“为什么不?快告诉我!”他命令。
“因为、因为……”泪水纷纷,她悲哀的望向他,因为她爱他啊!可她却说不出口。
这是什么?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画面?为什么他这般确定那女子是心仪而不是心如?
“现在再后悔都来不及了,我注定这辈子要为这样的胆怯付出代价,文正。”
她最后一次看着他!深深的注视,静静的将他的影像刻进脑海,永远保存,她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告诉他们的孩子--你的父亲是个非常棒的男人,可惜,妈妈配不上他。
她这样的视线令他的心里发毛,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慌乱在身体各处乱窜,大脑甚至大大响着警铃叫着--阻止她!不要让她做傻事、不要让她离开,不然你会后悔,一定会后悔。
“心仪?”他尖锐的呼唤。
但她却凄凉的后退,“文正,对不起、对不起……我竟然爱上了你。”再也控制不住,她转身就跑。
哪听得见他凄厉的呼唤,“心仪?”
哪看得到他为了想追她而努力驱动轮椅,终于重心不稳的跌倒,他以一双绝望的眼睛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愤恨的诅咒,“该死!不过是跌个跤,竟然就跌成这个样子,我真是个废人。”
***
在机场的登机门前,白常生最后一次问:“你不后悔?”
她含泪摇头,“我不能后悔,你呢?”
整个团里,就他俩孤独得可怜,没有朋友、没有家人送行。
所以白常生也苦笑,“我不该后悔。”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他意外的露出微笑看她,“走吧!到了那里,我相信我们会找到另一个属于我们的天空。”
“嗯!”
也唯有这样,她才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
***
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的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整个心也跳得很不安,仿佛有某种事情正在发生!
“心如,心仪呢?”他不由自主的问,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必须弄明白。
杜心如不耐烦的剩过去,“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看了看几上的时钟,中午十二点钟。
“才中午而已,你已经问了二十次,你是怎么了?这么想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不该想她,却偏偏想起她,尤其再见到同心仪一般脸孔的心如后,他更想她,莫非,他爱上了心仪?
不!他不该是这样见异思迁的人,他爱的该是心如,但为什么听到心如的声音,看到心如矫柔做作的姿态时,他会觉得厌恶,觉得心如变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值得爱。
到底是什么事造就了这一切的改变?
但他就是想不起来。
“我累了。”他只好逃避的转过身,拉起棉被盖住自己。
可他却没办法遮住耳朵不听心如说:“丁文正,你要搞清楚,你现在是个废人,我不计较的照顾你,跟你在一起,可不是为了听你提起心仪那个贱人。”
为什么心如可以这样骂心仪是个贱人?她们是双胞胎姊妹呀!
“我知道我先前嫁给别人是我对不起你,但我后悔了,回来照顾你这个残障不能走的废人,你该感激我的。”
但他一点都不感激,反而只有一种厌恶的感觉,他突然觉得她好自大、好自私。
“不要再想那个女人,你该想的只有我,等你伤好后,我们就立刻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