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做什么?”
“都可以啊,当小妹也行。”
“真的?”韩宝玉无法想象娇生惯养的柔娃肯当小妹,虽然她不娇纵,却也是钱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被养大的。
“不然我能做什么?我不想去快餐店打工,加工区我也不要,我希望能赚钱又能体会一般公司营运状况的情形下工作,可是我没技术也没经验,只好当小妹了。”“小妹的薪水很低哦。”
柔娃在心里计算一下。“我需要大约在八千块到九千块。”
“你要这么多钱何用?”
“现在还不能告诉您,总之是好事。”
韩宝玉不知道柔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钱了,他相信他给她的零用钱很足够她开销,柔娃也不像会乱花钱的样子。
“你都没存钱?”
柔娃得意的摇头。“我已经存了将近三万块哦!”
“爷爷和奶奶给你的?”
“还有您、妈妈,大伯他们过年时也给我很大的红包,花剩下的统统存进邮局,我打算将来自己创业。”
“好能干的女儿!”韩宝玉自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孩子说的话他一直很注意听,可是并不很当真,将来的变化谁能预料呢?“可是,爸,这次要用的钱必须是我自己赚的才有意义。”
韩宝玉考虑了一会。“假使你能遵守几点原则,我也许录用你。”
“爸好严哦!”柔娃皱皱鼻子,一笑。
“在公司里你不能叫我爸爸,公司的同事都没见过你,你不当我女儿,才可以体验什么叫工作,不过,先说好,那些人在赶工时脾气都很坏,常向小妹吆喝要这要那,你先想清楚能不能忍受再来。”
“怎么可以乱骂人,难怪报上写小弟小妹难请。”
“我们那种设计工作全看脑子,一技入就懒得站起来,小妹就很忙啦,前一个上星期才被气跑了。”
“我……考虑看看。”
柔娃退缩了。从小被当成公主捧,长得又人见人爱,难得听人对她说一句重话,更别提吆喝地做这做那了。
回家后祖母待她款款无尽,帮他们打理家事的欧巴桑特地出去买材料做咖哩鸡,祖父、老爸和大伯也准时下班,这些真心爱她的人无形中已变成柔娃生存的原动力。欧巴桑有上下班时间,做完晚饭便回去了,洗碗由年轻人轮流来,其实只是收一收,真正的任务有洗碗机代劳。
柔娃被奶奶拉去讲悄悄话,等韩宝玉洗完澡录像带看一半,才见她走进他房间一同观赏有关非洲土著生活的纪录片。
“真有人过这样的生活?”柔娃觉得那些土著过得简直不像人。
“如果把我们在这边的生活拍给土著看,他们大概也会这样问。”
“出生在那里好可怜。”
“怎么会呢?放眼望夫大家都半斤八两,天天打猎好开心!”
“老爸,讨厌啦,就爱跟我抬杠。”
韩宝玉就爱抬杠,孩子跟他在一起不觉寂寞,他自己也开心,尤其爱开柔娃今天又收到几封情书的玩笑。
“那个季祖玉还写来吗?”
“嗯,叫堂哥不要再传信了他偏要,反正我不会回信的。”
“你不喜欢他?”
“爸您如果看过他写的信就知道了,他应该活在六十年代。”
“怎么说?”韩宝玉见过季祖玉一面,就是去西湖度假村那次,双方不期而遇,初次印象并不觉那少年有什么不好。
柔娃搬出一盒子的情书,拣出数封递与父亲。“这封是寒假我去日本时他寄来的,您看这些句子。”
韩宝玉轻念:“飞机带走了我不甘的道别,带不走我对你不怨的念。
“若飞云能传信,我颇天天仰望飞云。……
“幽幽的轻愁,深深的喜悦,轻愁只为思念你,喜悦为盼得再见你娇颜,等待的时光在轻愁喜悦中悄悄溜逝,……”
韩宝玉含笑折了信,说:“他文学底子不错。”
“谁知道,说不定是情书大全里抄来的。”柔娃再让父亲看另一封。“我教哥去跟他说我还不打算谈恋爱,他就写了这信来。”
韩宝玉默念:“岁月无情,使树叶斑驳,夺美人冰肌,但真正的爱永远常青。说我不害怕你的拒绝那是欺人之谈,然而,如果失恋的痛苦是我年少的心必须承受的,且让我以微笑面对它吧!在我们还没有开始之前,把未来的结果放在一边,相信天地间处处有希望,自然不会有时间去担心失败,……”
柔娃起初接到信也很开心,只是一来她情窦未开,二来季祖玉苍白细瘦的个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因此无法接受他的感情。在拒绝之后季祖玉依然不死心,这使她产生困扰,不知如何解决是好。
韩宝玉连看五封信后,惊叹道:“想不到现在还有这么纯情的小伙子,他真的迷上你了。柔娃,你若正在恋爱中就会被他的辞藻所感动,真的写得真诚动人。”“这点我承认。”柔娃自问写不出那样肉麻的句子。
“可惜他只顾表达感情,忽略该表达‘自己’,以至满篇的柔情蜜意掩盖住他本人,使我看不出他的个性。”
柔娃尚不能体会这些,只急着要摆脱“牛皮糖”。韩宝玉凝视女儿一会儿,看出她是真的不喜欢──陷入恋情中的人断无将情书公开的道理──一股默契在心里流泻。“等一下我找旭日来谈。”韩宝玉疑心做事没耐性的旭日为何肯三天两头帮人传信?又有感而发:“不过,我真被这些信的句子感动了,好纯情!”
“是吗?”柔娃笑了。“要退还信吗?”
“不必。”此时韩宝玉深刻感受到女儿对爱情的天真,完全不懂得处理。“爸,不,老板先生,我决定到您公司上班,请多指教。”柔娃被祖母逼不过,才决定逃到父亲公司去。
“有做满一个月的决心吗?”
“看在钱的份上我会努力的。爸,您就录用我吧!?”
“好,如果你能忍耐一个月,除了薪水,我再送你一套名牌衣服。”
柔娃笑□了眼,兴高采烈的说:“那我先谢谢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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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对于自己长长的一生时常有许多计划,计划的不能实现,有时是自觉性的改变,也有可能是意外,结果也许是快乐也许是痛苦,即使后悔,却再也不能回头,能力挽狂澜的人纵然存在,但时空也已有所转变了。
胡晓侠有计划地要与方问菊结婚,先是父丧拖了一年,再是女方不同意他选择的婚期,如今他总算明白不是日子选的不好,而是方问菊这边出了问题,而他居然搞不清问题出在哪儿,这使方问菊的愧疚感减少了好几分。
今天开始放暑假,她着手收拾衣物放进箱子,胡晓侠起先以为她是准备嫁过来才想搬回家住,但看情形愈来愈不对,她连冬天的衣服也拿出来,这算什么呢?方问菊简单的说:“我已经没有想嫁给你的心情了。”
“什么,什么意思?”
“我暂时不想结婚了。”
“那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胡晓侠催着。
“我……”方问菊说着,眼光一直避免接触胡晓侠。“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不满意,你可以解除婚约。”
胡晓侠闻言,迅速的一把扳过方问菊的肩膀,着实吓了她一跳。脾气温和的胡晓侠听到这种话也大发雷霆:“你是怎么回事?你要退婚?多年的感情是假的?你、你的眼光为什么要逃避我?”
“你不要跟我凶!”方问菊转身去收化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