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见了,都忍俊不禁,却又不敢点破,怕宝宝把目标指向他们。席如秀见到弟兄们看了他就笑,还以为自己很得人缘,愈发神气地大摇大摆的走回住处。结果,唉!席夫人是出了名的醋坛子,席如秀竟敢明目张胆、公告周知地爱慕丰满美艳的杨贵妃,岂非嫌老妻不值一看,简言罪无可赦!不管席如秀如何解释,都无法使她消气。最后席如秀终于想通是宝宝搞的鬼,据此告之夫人,偏偏席夫人多年没生育,直当宝宝是心肝肉儿,认定席如秀是敢做不敢当的伪丈夫,将一切事情推给一个小孩子,愈是怒不可抑,足足和丈夫冷战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席如秀直认不讳,又是悔过书,又给罚跪了一个晚上,席夫人才放过他。
宝宝恶作剧得逞之后,取回战利品,把玩了两天,第三天却没送还阴离魂,将那尊鎏金棒真身菩萨转送给了席如秀。
席如秀早想把这尊菩萨请回家中,奈何阴离魂坚持不肯割爱,只有常常前往他家里欣赏膜拜;如今物归席府,高兴得只差没跳起来,对宝宝谢了又谢,但很快也悟通害他落难的元凶祸首是谁,过不几日,他也有样学样的和宝宝赌,要宝宝也去整阴离魂一次。
这两个江湖老油条大概嫌生活太闷了,没事就爱斗来斗去,乐得宝宝捣了蛋还有好东西到手,也为子午岭平添许多欢笑声。
秦宝宝有顽心却不贪心,不将贵重的东西占为己有,也因此蠃得三大领主和大执法的真心疼爱,谁也不会去向卫紫衣告密。
卫紫衣而今听得宝宝亲口说出那番话,趁机夸奖他两句,帮着做水枪,问他有何用处,宝宝神秘兮兮的低声道:“这是用来对付女妖精的一大法宝。”
“怎么说?”
“天机不可泄漏。一旦女妖精现形,大哥便晓得了。”
“你可不许胡闹,宝宝。”
“宝宝自然不胡闹,宝宝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
卫紫衣了解宝宝只是顽心重,从不曾故意伤害人,也就不多闻问。两人说说笑笑,很快过了一天。
清脆的马蹄声 朝山下奔跑,远山如黛,晴空碧澄,时有微风阵阵轻吻面颊,此心此情此境,阳光变得妩媚娇人,郊野村庄的树木也那么青翠顺心了。
“子午岭”周围有几处大村庄,许多农田、林地、果园均属“金龙社”产业,别处还有五座大小农场,其中一座农场专门培育骏马,另有鱼塘养殖,并于京城、洛阳、长安等各大市镇置有店铺流通货品,且开设酒楼、客栈、当铺、酱园、绸缎庄、药铺┅┅等等,有自己的运输车队,于江河渡口边置有舟船。这些都算是正当行业,至于不正当行业也多着呢,只是到现在已慢慢收了起来,图个长久。
经过村庄时,宝宝最感快活,和卫紫衣共骑一匹大黑马,他人坐在前头,眼珠子不住乱动,看勤朴恬淡的农村乐,连小村童们还不懂得耕田织布,却也晓得聚在桑树的树荫底下学着大人种菜种瓜的姿态,当做游戏。
“他们好幸福哦,有许多玩伴可热闹。”宝宝真想加入他们。
“你在少林寺想必比现在更有解闷的妙方,那些小和尚伴着你玩,不像现在找不出几个人可以陪你游戏。”卫紫衣也心疼他寂寞,才布置了一个游乐间给他撒野。
“其实明智、明理、明月他们也忙,有早课、晚课,还要练功,做些杂务,能陪我的时间其实不多,只是总比一个人好。”宝宝感伤地说:“奇怪,我今天很思念他们,不知他们最近过得好不好?”
“当然好,只是会寂寞些罢了。”
“哦,你如何得知?”宝宝回首挑眉询问。
卫紫衣打趣道:“将心比心,你如果离开大哥,大哥同样深感寂寞。”
“不见得吧!”他没经思索,冲口而出:“《诗经》上有写‘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踞。’大哥才不愁寂寞呢!只要别反过来嫌宝宝碍事就阿弭陀佛了。”口气酸溜溜的,还不是卫紫衣临行才让他知道祝香瑶和椿雨将坐马车同行。
卫紫衣大笑。“小鬼头,别乱用诗句,大哥并不坐车,应该改成‘有女共骑,颜如舜华。’倒有几分符合诗境。”
“什么‘有女共骑’?”宝宝皱着眉问。
卫紫衣犹豫了一下,感觉时机不对,便巧语蒙混过去。
宝宝怀疑的瞅着大哥看,看得卫紫衣忍不住腾出一只手将他那颗不算小的脑袋扭回正常方向。“你看前面吧!小心把脖子扭伤。”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宝宝喃喃道,在心里猛打问号:“大哥今日心神不宁,是因为祝香瑶就在身边的缘故吗?”
小马车由马泰驾驶,车窗的帘帐掀起,可以瞧见祝香瑶的如云秀发和姣好的侧面线条,偶尔正面向着窗外朝卫紫衣问一些听来傻气却又可爱的问题,卫紫衣亦一一殷勤回答,宝宝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心情低落,觉得自己宛似多馀的第三者。
谁叫我不是女的,也只有美女才能时时刻刻吸引住像大哥这等英雄人物的目光吧!秦宝宝第一次发觉到当女人的好处。
老天爷似乎也感应到他的心境,出了村庄,在朝京城而去的半途中,突然风云变色,雷声大作,空气亦为之激荡。
“糟了,要变天了!”卫紫衣观望天色,吩咐道:“马泰,前方一里处有一间茅舍可避风雨。宝宝,你换个方位,抱紧我。”将宝宝整个人提起来再次落座,变成与他面对面,宝宝揽腰抱住他,管它风雨再疾,他心头可是暖呼呼的。
须臾工夫,空中的乌云浓得像泼上去的墨,那么一层层、一叠叠的堆集着,教光芒逐渐微弱的太阳光愈发见不得人,好不肆无忌惮的意图掩住天下世人的目光,仿佛想祈求雷神将世间生灵全变成瞎子,黑呼呼的,好生吓人。
狂风打着,呼啸着旋转,宛如魔鬼沙漠的诅咒降临到中土,毫不留情的向大地宣战,雷神的怒吼一声响彻云霄,强烈的闪电照得出岳河川也害怕得颤抖着。
不远处有一间四不接邻的独立茅舍,竹篱环绕,栽植了不少山花,看上去,有一种雅洁清幽,避世独居的清高味道。
刚刚点燃的烛光照耀下,只见屋里简单摆设了几样家具,一个矮胖如球,几乎看不到脖子,眼凸鼻塌,实在不怎么上相的老兄正狼吞虎咽着一大碗粟米和由猪肉煮成的饭,唯一的桌上,放着一碗不知是什么东西煮的浓浊的杂菜汤,此外,桌上并无别样佐菜,显然他是个很知足的人。
不过这位仁兄的长相和吃相,很容易使人联想到他是杀猪的或刚从牢里放出来的,跟先前的美景和高雅的房舍一相辉映,愈显得不相称,倒与外头的晦暗天气有得媲美哩!
雷雨来得很快,不过转眼间,倾盆大雨不断的往下落,打得山花不堪负荷的花枝乱颤,兼之雷光闪闪,一个霹雳接着一个霹雳的打下来,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可怜。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奔向茅舍,想必是路人避雨来的。
剧烈的敲门声,使肥胖如球的老兄不得不放下碗中美味,低声咒骂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晃动肥胖的身躯前去开门,待来者陆续进门,急忙再度把门关紧,理也不理他们,自顾继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