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雪在流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白天 黑夜

第 11 页

 

  “最好你好忙,爸爸。”何哲说。

  “嗯。”他从文件中抬头。“我在整顿公司,美国那边先做好,现在做香港这边。”

  “有什么不妥?”

  啸天漂亮的脸上露出一些无奈。

  “我是有私心的,也不能怪任何一个,谁叫我太不重视?”

  “公司出了事?”

  “没有那么严重,”啸天仍轻松地,“只是发现漏洞太多,要整顿一下。”

  “最近你连应酬都取消了?”

  “信不信我浪子回头?”啸天笑得爽朗自然。“玩厌了。”

  “我不觉得你在玩,这些年来你仿佛一直在追寻什么,那不是玩。”何哲望着父亲。他们父子常像朋友般聊天。“不知道我说得可对?”

  “是吗?我不清楚哦,”啸天大感兴趣,“我不喜欢思索一些难解的,深奥的问题。对于许多行为,我任性而为。我总是这样。”

  “你被宠坏了而且任性。”

  “是吗?”啸天大笑。“这是你的旁观者清。”

  “是旁观者,也是你的,独生子有时候我觉得能了解你。”

  啸天颇惊异地望着这出色的儿子。

  “你长大了,阿哲。今年你多大?“

  “二十五快二十六了。”

  “真的?”啸天大为意外。“连你都二十五了。”

  “你有女朋友吗?丁宁儿?”

  “宁儿只是朋友。”

  “哦。我以为你们很好,”啸天摇头,“可能我思想中的男女关系狭窄,我一直把她当成你女朋友。”

  “她太小,虽然她思想颇成熟。”

  “小?何哲,你喜欢成熟的女人?”

  “不──我没想过,”何哲脸红,“我没想过现在交女朋友。”

  “是保守?或是被我吓怕?”

  “我只想交一个女朋友,很好很适合我的,然后就是一辈子。”

  啸天不能尽信地望住何哲,这是他无法想像的思想,交一个很好很适合然后就是一辈子,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阿哲,要能你像妈妈──”

  妈妈两个字一出,父子俩都呆怔住了。

  “妈妈”这两个字在近二十年来是父子间的禁忌,他们都不提,怕互相间有伤害。啸天在这么无意中就说出来,两个人都震惊。

  “也──许。”何哲勉强露出笑容。然后发现“妈妈”这两个字并没有假设中的杀伤力,心中结一下子就解开了。“也许我像妈妈。”

  “是是。”啸天更是轻松无比,终于可以跟儿子说这两个字了。“就是像她,她是这么死心眼儿,感情专一的人。”

  “爸,有她的消息吗?”何哲轻声问。

  啸天用手拧拧眉心,这是个假动作,掩饰心中的不自在。

  “没有。不过一直都在努力。”啸天摇摇头。“今年曾经找过中南美一些小国家。”

  “她不会去中美洲,那些地方不适合她。”何哲眼中光芒柔和。“我相信她在欧洲。”

  “不可能,我几乎找遍了欧洲。”啸天有点粗鲁地冲口而出。“我的意思是,每年我都派人在欧洲努力,哪怕很小的地方都不放过。”

  “别说欧洲,她若地香港想躲起来不见我们,恐怕我们也找不到。”

  “是我不好。”啸天由衷地。“当年我太过份,太荒唐。”

  “不──爸爸,我有个感觉,妈妈始终是会回来的。”何哲真心说。

  “回来,也许不会原谅我。”

  “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何哲紧紧盯着父亲,“而是你们之间还有没有感情的事。”

  啸天呆怔着说不出话。感情,二十年前的妻子,他说不出,他不知道,他没把握。

  “世界上很多事是由感情主导,很多事因感情而成,很多事由感情而失。”

  “你说得对。”啸天皱起眉头。“我会好好想这件事,一定好好地想。”

  也许他真不爱用脑,他总是要由别人提醒才去思考,像宁儿上次的提醒,象这次。

  “爸,为什么不把美国的公司搬回来?你也不必两地奔波这么辛苦。“

  “这──我会考虑。”啸天忍不住多看儿子一眼,何哲真的篚成熟了,甚有主见。“两边的公司动作是一样的,开支却加倍,这不合经济原则。”

  “我做许多生意都不合经济原则。”他灵光一闪。“何哲,到公司帮忙,父子合作,你认为如何?”

  “我不一定是好生意人,而且教书是我的兴趣。”何哲坦白说。

  “教书之余来帮我,”啸天十分兴奋,“你不能拒绝,你是儿子, 子承父业。”

  何哲笑了。有时候他觉得父亲比他更孩子气,他们之间就象兄弟。

  “我从来没想过逃避责任。”他说。

  短短的一席话,父子俩之间更接近,更亲密。何哲认为,他更了解父亲,也更爱他,啸天是个难得有真性情的人,四十八岁,还保存着赤子之心。

  另一个全未经尘世薰染而系于他心的是雪曼,是,雪曼。那个三十八岁仍天真,仍不知人间疾苦、世间险恶的雪曼。

  想到雪曼,他心中涌上热流。那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震动他心弦的女人。雪曼明显地拒绝了他,他也清楚知道,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的,但他禁不住心中想见她的冲动。

  好在有宁儿。

  放学后,他从草莓坡散步到陆家。珠姐把他安置在客厅,两分钟,宁儿下楼。

  “何哲,”宁儿一贯淡淡地笑,“来得正好,我带了诺宜送的杏仁卷回来。”

  “王诺宜知道我要来探你?”他笑。

  “最近很忙?一星期没见你。”

  “帮爸爸公司做点事。”

  “哦──他还没离开?”宁儿尽量不留痕迹。

  “他会把美国公司搬回香港,以后更多时间留在家里。”

  “很好的事,”宁儿笑得十分美丽,“有他在,感觉上香港会热闹些。”

  “恐怕令你失望,他说浪子回头。”

  “哦──”宁儿呆怔一下。会因为她的那一席话?不会吧?她没有那么大的魅力。

  “雪曼──阿姨呢?”

  “她会下来跟我一起喝下午茶!”宁儿立刻说:“我说动了她跟我们晨运。”

  “真的?”他眼中光芒闪动。“什么时候?”

  “明天。明天六点,在我家门口见。”

  何哲莫名其妙地被振奋,心情好得离奇。雪曼强烈地影响着他。

  “太好了,宁儿我发觉你对雪曼影响好大,几乎无所不能。”他说。

  “叫雪曼阿姨。”她又更正。“若你父亲在香港,何不拖他下水?”

  “拖他下水?”

  “晨运。参加我们小团体。”

  “我可以试,可是没把握。”何哲说:“爸爸像顽童,时间碰得好,或者他肯。”

  “他一定肯。告诉他雪曼阿姨在。”

  何哲有点色变。

  “我会这样说。”他勉强地。

  等到下午茶时间,雪曼却不下楼,珠姐去催请一次,却说她仍在午睡。

  宁儿已先吃点心,何哲的失望却不敢表示出来。雪曼可能因为他而不下楼?

  闷闷不乐地回家,碰到神采飞扬的啸天。

  “我发觉自己宝刀未老,谈一单大生意,游刃有余。”他说。

  “可愿参加我们的晨运小组?”何哲说完就感到后悔,不明所以。

  “好啊!还有谁?”

  “宁儿,雪曼阿姨。”

  第二天清晨,父子俩开车到陆家门口,汽车才停,宁儿机灵地闪身而出,全身雪白的她带出一天的朝阳。

  雪曼也跟着出来。她也穿白,却像雪地里的精灵,飘忽而不可捉摸。

  四个人一起往山上走,气氛愉快却出奇地沉默。何啸天并不主动说话,他们真是为晨运而晨运。

 

上一页 下一页
返回书页 返回目录 下载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