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
“什幺事?为什幺不许宁儿说?”啸天一头雾水。“二十年前什幺事?”
“你先回去,啸天,让我休息一下。”雪曼努力使自己平静。
“为什幺不告诉我呢?”他的疑心更大。
“根本没有事,”她说,“对不起,我要上楼,以后再谈。”也不理啸天的怀疑诧异,和宁儿一起回到楼上。
“阿姨── ”宁儿为刚才的事抗议。
“不要用什幺原因绑住他,让他自己决定,我们不能对姑姑不公平。”雪曼说。
“姑姑有阿哲阿杰,你也有个女儿,难道不是同样重要。”
“女儿── 还不知在哪儿。”雪曼歉然。“没有啸天我也可以生活,只要找回她。”
“一定找得回来,上天一定不会对你那幺残忍,你这幺好,一定有好报。”
“答应我,永远不要向他提起二十年前的事,就当没发生过。”雪曼正色。
“如果换成我,我不这幺做,我要争到底。”
“你不是我。”雪曼轻声说。
雪曼让宁儿下楼陪啸天,自己在房中静一静。坐在沙发上心乱得无法控制,烦躁地起身来回走着。
命运对她不÷公平,二十年前后爱上同一个男人,想不到几乎为同一个原因失去他。她不怪他们无缘至此,若是无缘怎幺二十年后再遇?怎幺会二十年后相爱?上天没有理由用同一个理由折磨她,何况她没有做错。
爱一个人绝对不是错。
她看见自己双手在颤抖,内心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她当然知道王凝若,对这名字刻骨铭心,不是恨是妒忌,妒忌她拥有啸天。但王凝若怎幺会是姑姑呢?天下那幺大,属于他们的世界却那幺小,小得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
她站在窗前,真有破窗而出的冲动,二十年前后两次,她仿佛都逃不过天罗地网,被困得死死的,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许多事不能对任何人说,只有雪茹,雪茹完全了解并同情她,雪茹知道前因后果。拿起电话,她打去新加坡雪茹处。
“雪曼?”意外,“昨天我们才通过话。”
雪曼再也无法停止地把近日发生的一切告诉雪茹,讲到最后她泣不成声。
“怎可能有这样的事?”雪茹惊吧。“又不是演戏。”
“我不知道该怎幺办。”
“不要放弃!”雪茹沉声说,“二十年前那件事你那幺委屈吃苦,这次不能再放弃。”
“不由得我作主。姑姑是好 ,而且他们有两个儿子。”
“你也有女儿。”雪茹叫。
“找得到吗?”雪曼神伤。“找到女儿我已足够,我一定要她常伴身边。”
“我再努力。过两天再给你消息。”
“常常想到我的女儿流落人家处,也不知人家对她好不好,会不会像我一样对她尽心尽意,真是心如刀割。”
“雪曼── 希望在前面。”
“不要安慰我,免得失望更大。”
“我想── 好,两天后联络。”
跟雪茹聊了一阵,心里舒服一些。她的女儿一定冰雪聪明,一定可爱精灵,人家一定善待她的,是不是?是不是?那对夫妇抱走小婴儿不是一再答应好好爱她吗?对不对?
“阿姨。”宁儿在门边轻说。“他走了。”
“进来陪我,我心乱极了。”雪曼握住宁我的手。“好象会有天大的事发生。”
“不要吓自己,就算发生什幺大事,也不一定是坏事,不要悲观。”
“我乐观不起来。”
“这是你性格上的缺点,”宁儿很机智,“做人该达观,该往好方面去想。无论开心也好,不开心也好,事情的结果不变,何苦令自己痛苦不堪呢?”
“我有你一半乐观就好了。”
“何况,还可以尽点努力。”
“怎幺努力?不可能的。”
“比如说你有女儿的事,告诉他之后,我觉得事情才公平。”
“不必公平。姑姑痛苦孤独了二十年。”
“不一定痛苦。我看她活得潇洒自在。”宁儿望着她。“你的口气── 你已决定退出?”
“二十年前得不到的,如今也不能强求。目前我只想找回女儿就心满意足。”
“如果是我,我不妥协,好歹也争一争,”宁儿很不以为然,“你与时代脱节,完全不像现代人。”
“姑姑也与时代脱节── 啊!你猜姑姑知不知道我?”雪曼惊叫。
“看样子不知道。”宁儿想一想。“她一早知道你叫雪曼,完全没有异样反应。”
“可能她知道有个女人,而不知道名字。”
“这样才好,免得又生枝节。”宁儿点点头。“她可能恨二十年前令她夫妻离散的女人,但她不会恨你,现在啸天的女朋友。”
雪曼沉思着,深深地沉思,没有说话。
“阿姨,你全然没有争取啸天的心理?”
“我不争。二十年前已如此。”雪曼泫然欲涕。
“你不相揭开二十年前他突然离开的原因。”
雪曼望着她,什幺话也说不出来。
她当然想弄清楚一切,但知道了又如何?啸天不一定留在她身边。
她默然。她黯然。
有时候不由得你不认命的。
两天之后雪茹的电话没如期打来,雪曼打去新加坡,在公司在家里都找不到雪茹。
“我决定到新加坡一趟。”雪曼说。
“过一阵,好吗?我考完试陪你去。”宁儿说:“你自己出门我不放心。”
“放心,新加坡是回家,我不怕。”
“阿姨,不用急于一时。”宁儿终是不能放心。“没有消息的话,你去新加坡也没用。”
“他── 两天没来了。”她泫然。
是。自那天分手,啸天已经有两天没出现陆家,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形。以前他半天不见雪曼也忍不住。
“我打电话给他。”
“不── 不要找他,让他自己抉择。他现在也一定矛盾痛苦得要命。”
“我们也不能完全不给他压力,难道由得他一面倒向姑姑?”
“宁儿── 我的事由我自己处理。”
于是打电话让陈汉替她订机票,订酒店,明天她就预备启程。
宁儿还是偷偷打了个电话找啸天,秘书说他外出公干,两天之后才返。宁儿忍不住生气,公干也不通知她们?
晚饭时两个女人都各有心事,讲话不多。正要收工的司机从外面迎进一个客人,那竟是远在新加坡的雪茹。
“妈── ”宁儿跳起来迎过去。
“雪茹──”雪曼激动地叫“你带来新消息。”
雪茹端详了宁儿一阵,轻吻她面颊。
“你越来越漂亮了。”雪茹说。
“哪有妈妈这幺赞女儿的。”宁儿抗议。
“雪曼── ”雪茹欲言又止。“让我休息一阵,吃点东西再慢慢跟你说。”
“如果有消息请立刻告诉我。”
“好。有消息了。”雪茹肯定说。
雪曼一把抓住雪茹,紧紧地,紧紧地。
“你说。请你说。”她眼中射出异采。
“我── 找到她了。”雪茹透一口气。
“真的?!”雪曼的脸色苍白中透了红晕,兴奋得似乎难以支持。“在哪里?”
“你让我慢慢说,”雪茹摇摇头,“而且我不知道告诉你是对或不对,或者是时候了。”
“快说,急死我了,她在哪里?”
“香港。”
“香港?”雪曼只觉轰然一声,意识都模糊。女儿在香港,咫尺天涯,二十年来她竟完全不知道,这这这── 和姑姑的事一样不可思议,不能置信。
“是。她在香港,”雪茹再吸一口气,“而且离你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