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战胜了一切,应该在当年发生的,终于在今夜成就,她不再矜持,不再冷漠,不再隐瞒,不再躲避,这原是她回香港的目的,原想寻梦,想不到梦境成真.
这夜,他住在她家.他并不知道,在同样的时间,他与宁儿的儿子在医院诞生.
第二天,他没上班,把全部的时间用在陪伴之伦身畔,他们要共同找回遗失在这些年间的点点足迹.
嘉芙接到琼姐电话时真的吓一跳,宁儿在医院生产而家镇却不在,这不可能,在家镇心中宁儿永远第一.
“我们都不知道少爷去了哪里,他整夜未归,少奶要我找你,请你通知少爷.”琼姐在电话里这么说.
“但是我去哪找莫律师?”嘉芙只好把这话向治邦转述.“你知道吗?”
“家镇的朋友我不认识,帮不了忙,”治邦也摇头.“但是家镇岂是彻夜不归之人?我看其中发生了些事情.”
“清官难断家务事,”嘉芙笑.“最多我只能到医院去看宁儿.”
“我们一起去,”治邦热心地说.“我开车.”
“谁替你坐镇大本营?”嘉芙偷快地问.
“放心,我的办公室一切已上轨道,请相信我的工作能力.”他说.
到养和医院,嘉芙见到哭得鼻青眼肿,一脸孔不肯罢休状的宁儿.治邦望着陪在一边的宁儿母亲王太、管家琼姐和特别看护,立刻感觉到病房里的特别气氛.
“找到家镇吗?”王太把治邦拉到一边.“他没有上班?”
宁儿仿佛看不见访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谁也不理.
“怎么回事?”治邦压低声音.
王太低叹一声,把事情经过小声说了,听得治邦和嘉芙都直皱眉.
“BB呢?”嘉芙问.
“很好.”王太看一眼宁儿.“请你们尽力帮忙找回家镇,否则──怕会出事.”
嘉芙很想说“已经出事了”,她看了看宁儿的样子,暗暗摇头.如果家镇就此不回来,也是宁儿自己把他打走的.
“该怎么帮忙呢?”离开医院,嘉芙问.
“我们帮不了,”治邦说:“现在王家大概已发散人全香港九龙在找家镇,若他们找不到,那甚么人也找不到了.”
“这么夸张.”她不信.
“我相信警察也在暗中找寻他,”治邦笑.“你绝对不能小看王家的影响力.”
“影响力再大又怎样?若家镇不肯回去,谁还能勉他?”
“王宁儿咯!她是他太太,名正言顺要他回家,再勉强也得回去.”
“这么说──是甚么意思?”她问.
“对宁儿,家镇已仁至义尽,你看不出他们之间有问题?”
“间题是宁儿太紧张莫律师.”
“如果感情好──”
“难道感情不好?”
“不知道,不知道,”治邦连忙打住.“我甚么都不知道.”
“我也并不是那么八卦,”嘉芙笑起来.“不过,莫律师总要见儿子.”
“儿子是一辈子的,有血缘关系.”治邦皱眉.“宁儿怎能出手伤人?”
“会不会是──”嘉芙自动停住.“我不猜测,世界上任何事都会发生.”
“也许是.但家镇对宁儿这么多年了,他不回家也许是一时之气.”
“说话前后矛盾,”她盯着他.“才说他们之间有问题.”
“言多必失.”他苦笑.“面对未来的大律师,我最好闭嘴.”
嘉芙回到写字楼,仍没有家镇的消息,他甚至没有给秘书一个电话.他能去哪儿?
晚上,嘉芙正在看明珠台一套西片,床头电话响起来.
“嘉芙,是我,莫律师.”莫家镇?!
“你在哪儿?大家都在找你,你可知道莫太已替你生了个儿子?”
“是吗?”家镇完全没有得子的喜悦.“有件事要你帮忙,我将离开香港几天.”
“去哪儿?为甚么不回家?”
“我──一点私事,”家镇欲言又止.“律师楼的事交给你,我会每天跟你通电话.”
“但是──你不回家看看?”
“会回──迟些.”他很为难似的.“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须先办.”
“听治邦说王家已发散人去找你,”她很担心.“你是否该向他们交代一声?”
“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他挂线.
突然之间,嘉芙觉得重担仿佛加在她身上.家镇离开,只向她一个人交代,她觉得自己负不起这个责任.
大清早,在回律师之前,她先找到治邦.“你说我该怎么办?”
“甚么都不做,他们又没把家镇交给你,”他说:“你只是他的助理.”
“你帮我应付王宁儿?”她用求助的眼光望着他,十分动人.
“不只王宁儿,是整个王家,”他做一个夸张的动作.“极是难缠.”
“最多我辞工不做.”
“这个考验,”他作地眨眨眼,分不清真假.“若能应付王家,那么,你绝对胜任大律师有余.何况还要加我一个会计师.”
“上庭打官司吗?”
“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一会我回公司该怎么做?”她问.
“照实说.”他思索一下.“惟有说真话,才能应付所有邪魔外道.”
“王家何时变成邪魔外道?别忘了他们将可能是你最大的客户.”
“钱财事小,道义事大,我帮家镇.”
“认定了是王宁儿错?”她再问.
“出手打伤人的总不可能是对,”他又想一下.“王宁儿有恶迹在先.”
“也许出手打人有个大原因呢?”
“若有原因,留待你这个大律师去查,”他拍拍她手.“回去上班吧,我要工作了.”
嘉芙回到律师楼,王家已派人等在那儿,一个司机、一个王家公司职员.
“别理我们,我们等莫律师,”那职员相当客气.“等莫律师来了就走.”
“莫律师今天不回来.”嘉芙正色地说.
那职员从头到脚打量嘉芙一次,好像重新衡量这年轻女子是何许人.
“请问你是谁?为什么这么说?”职员问.
“我是莫律师的助手,”嘉芙用职业口吻回答.“昨夜莫律给我电话,他将离开几天,办很重要的事.”
“是这样?”职员色变.“他甚么时候回来?”
“他没说.”
“你知道他在哪儿?要去哪里?”
嘉芙摇头,再摇头.“我只接到一个电话.”
那职员迳自到家镇办公室,看来很着急地打电话,打完一个又一个,然后就坐在那儿等,当家镇的办公室是他的.
嘉芙不喜欢这人的态度,她回到自己的角落开始工作.
过了一阵,家镇秘书过来,悄声说:“那人要我开莫律师的抽屉,我推说没有钥匙,他无权这么做,是不是?”
“是.他若再要求,你推到我身上.”嘉芙吸一口气,给自己勇气和信心.
秘书回到她的座住,不一会儿,那职员却走了过来.
“王太吩咐要看莫律师的抽屉,看看可找到他去了哪儿的线索,请你打开.”他说.
嘉芙站直了,理真气壮地说:“第一,我们没有钥匙,第二,除了莫律师本人外,没有任何人可随意打开他的抽屉.”
那职员露出一副“你疯了”的神色.“连王太都不能?”
“法律上,王太都不能.”嘉芙说.
“你知道王太是谁,是吗?”
“是.可是我们这儿是莫家镇律师楼.”
那职员一怔,没想到会出师不利,碰到这么硬的大钉子.
“王太怪罪下来你担待得起吗?”那职员气势凌人.
“你不是想替王太惹官非吧?”嘉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