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敏感,我不想介入.”
“阿芙,做人要有点人情味,在人家需要支持时,请伸出援手.”
“让我想一想.”
“想好了明天告诉我,”嘉麒很重友情.“明天我约了他回家吃饭.”
“嘉麒──”她大叫,脸都涨红了.
“先斩后奏,”嘉麒拍拍她的.“阿芙,好心会有好报.”
这夜,嘉芙没睡好,忽然间她的心事多起来,治邦、伟杰,还有家镇和宁儿都令她心烦,她的世界也开始复杂.
第二天,家镇没来上班,只来个电话交代工作,没说任何原因.治邦约了一个客户在荃湾见面,谈了一阵移师客户工厂的安排,中午没来找嘉芙.下午下班,她有点犹豫和不安,待会见到伟杰会不会窘迫?
伟杰带着花而来,当他把那束百合交给她的时候,她清晰地接到一个讯息,他想拾回往日情缘.她沉着不出声、不表态.
时间、空间不同之后,即使拾回往日的一切,也不再相同.
但,她看得出他的热切,从他双眸中.她没有躲避,只坦然相待.再见面之后,她感觉他像兄弟姐妹多些,很亲切、很了解、很接近,而绝对不再是爱情.
甚至她有点怀疑,他们以往曾有过爱情吗?
晚餐之后,嘉麒建议找个地方喝杯酒,聊聊天,他嫌家里没有气氛.
嘉芙知道他一心帮伟杰制造机会,也不怪他.兄妹俩同样地善退和有同情心.
就在他们家附近一间酒廊的角落,三个人对坐着,也许真因为气氛,伟杰放松了很多.他好像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们坐一坐,我去打个电话.”嘉麒借故走开.
嘉芙忍不住笑起来,他太不成熟.
“他给我机会.”伟杰更坦白.“他大概一走不回头了.”
“他就是这样,以为大家还是中学生.”
伟杰审视着她,久久不移开视线.
“其实只有半年没见面,没有理由像‘恍如隔世’.”她打趣地说.
“我的感受比你深得多.”他摇头.
“正常.你经历了人生大事,而我只不过缓步走而已.”
“你一定觉得我蠢,自作孽.”
“我没有这么想,谁都在错误中吸取教训.”
“这教训的代价太大.”
“别这么想,你不是全身而退了吗?”
“还不肯定,”他又摇头,眼中是深沉的疲累和厌倦.“我不知道她怎么想.”
“你们──没有谈过?”她意外.
“没有.结婚后我们愈来愈没话讲,到最近已变成相对无言.”
“怎可能这样?”
“事实如此.”他苦笑.“我才三十三岁,不想一辈子这样下去,太可怕,我会闷死.”
“一定有原因.”她关切地说.
“也许.我不愿追究,由得它去吧.”他轻轻抹一把脸,想令脸上的肌肉放松.
“伟杰,你甚么都好,最大的毛病是性子太急,对任何事都太快下决定,”她由衷地说.“为甚么不寻求比分开更好的解决方法?”
“不不,根本一开始就是错误,”他眼中有深深的悔意.“只是我太蠢,到现在才知道.”
“我怕你以后对今天的决定又后悔.”
他呆怔一下,怔怔地望住她半晌.
“我想──不会,一定不会,”他说;“我不至于蠢到犯两次同样的错误.”
“很好,我相信你不会.”她向他举杯.“恢复你以往的笑脸,OK?”
他笑一笑,依然有丝勉强.“你帮我,好不好?”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当然.不过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她大方地说.“你要先开朗快乐起来.”
“我会,一定会,当所有的事情解决之后.”他变得有信心,因为她.
“所有的事情?”
“我的律师在替我跟她谈判.”他淡淡地说.“我会答应她所有的条件.”
她思索一下,有不同的看法.“你是否误会了她?”她问.
“不.我不会看错,相信我的智慧.”
“这不是智慧的问题,”她冷静地分析.“你对她有成见,有偏见,她不见得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知道,我们──相处的日子愈久愈清楚,我跟她不可能再相处,一开始她就是有目的的.”
“这不公平.她向你提出过要求吗?”
“没有,但她已到手,她已成功地成为我的妻子,她可以得到一切.”他涨红了脸.
她摇头,再摇头.“给她一个证明的机会,”她说.“你们可能是不同性格的人,但不能太早对她下断语,当你发现完全错怪她时,你会心里不安.”
“为甚么一定要帮她讲话?”他开始不能平静.“你完全不肯原谅我的错误?”
“你──”她吸一口气.
他重重地拍打一下桌子,低下头.“对不起.”
她了解地拍拍他的手,无言地安慰他.
@ @ @
接下来的一星期,伟杰又像断了线的风筝,一点消息也没.
嘉芙没有时间理会,因为她又要面对一些新发生的事.首先是家镇,他回到律师楼,把嘉芙叫到办公室里,紧关着房门细谈.
“你要帮我,嘉芙.”他看来矛盾而痛苦.
她沉默有耐性地望着他,他该知道,只要能力所及,她的援手是不会吝啬的.
“我──回家了,”他叹口气.“她血崩,原来她身体那么差,刚生完BB的女人像个不设防的城市,甚么病都可以感染.她在生死边缘,我不能不顾,无论如何──我们相处了二十多年,从认识她的那天起.”
嘉芙依然沉默.她明白他目前需要的是一对聆听的耳朵,一颗了解并支持的心.
“我知道,回了家就再难走出来,但我不是么心硬的人,她看来那么弱,奄奄一息,”他双手抱着头.“我不忍心,真的.还,有我看见了我们的儿子,那孩子完全像我,像得那么惊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不明白,他不是回家解决了所有的事吗?宁儿和她背后的王家不会再来找麻烦,还有甚么事需要“怎么做”?
“我不会说,我一定不会说她出来的,”他脸上爱喜参半,当他说“她”时,满脸柔情与光辉,充满了希望.“你要帮我,嘉芙.”
“她?!”嘉芙眨眨眼,问题已在眼中闪动.
“你要帮我,”他还是这句话.“如果他们知道是她,一定完了,他们──会不择手段.”
“怎么帮?”嘉芙聪明地不问“她”是谁.
“宁儿的妈咪以为是你,虽然他说治邦曾替你否认,自认是你男朋友,但她坚信是你,”家镇急切地说.“你──能替我撑一阵吗?”
“撑甚么?”她完全不明白.
“就当你是我在外面的女人.”他说.说完松一口气.
嘉芙几乎跳起来,当她是外面的女人?
“别这样望着我,”他尴尬又窘迫.“说出来你一定不信,这女人──十天前才出现,虽然我们认识了十几年.”
“你好像在讲故事.”
“我能做最好的律师,却不是讲故事好手,”他坦然地望着她.“有一个我认识了十多年的女人,十天前出在我生命里.”
“说得很矛盾,早就认识,十天前出现,还在生命里,这么文艺.”
“不要笑,”他涨红了脸.“我是说虽早已认识,十天前才真正进入我生命──哎!我的意思是──以后的日子有我就有她.”
“很戏剧化的巧合,你与宁儿争执离家,然后遇到她──旧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