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甚么你一定要走?”王太紧紧盯着他.“不是那个张嘉芙,难道另有别人?”
家镇像人拆穿底牌,脸一下子就红了,毕竟是老实人.
“我说对了?”王太低声问.
他再次不语.多年的专业训练,至少他知道沉默的作用.
王太也不出声,眼中光芒却不停地变化着,像在考虑,计算着甚么.
“好.”她出牌,点数惊人.“你回家,我容许那女人存在,不论她是谁.”
家镇仿佛被激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的尊严与人权都爱到侵犯.
“我想──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事.”
“别忘了你现在仍是宁儿的丈夫.”
“我知道怎么做最容易脱身,这是我的专业知识,”他诚心地说:“人情上我不会这么做,只希望令大家都好过些──”
“不可能好过,失去你宁儿会死──”
“不能以死要胁,”他脸露青筋.“如果我说再和她相处下去我会死呢?”
“谈了这么久,你完全不给我面子?”
“面子若能解决问题,我给千个、万个.”他痛苦地说.“妈咪,请试图了解.”
“我了解,”王太终于流下眼泪.“宁儿是委屈了你,她个性古怪,脾气不好,我都知道,但她是我的女儿,我能怎么呢?看见她这么痛苦,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
他过去轻拥王太的肩,他自然完全了解这痛苦的母亲,可是他也没办法,若他心软,她的痛苦就转到他身上,总有人痛苦.这是个难解的死结.
电话铃突然响起来,两人都吓一跳.他接听,脸色立刻改变.
管家琼姐在电话里又哭又叫.
“大小姐突然醒来,她流血不止,她──她──血崩──”
王太惊跳起来,全身颤抖,双腿发软,六神无主地望着家镇.他心中乱成一团,感情理智矛盾地挣扎着,怎么办?该怎么办?天人交会的一刹那,他抓起车匙,拥着王太,飞奔着冲出大厦.毕竟──人命关天.
心动百分百 扫校:dnalai
第六章
平静分手
皓白从菲律宾受完训回来,治邦立刻情绪高涨,谈话的声音比平时高几个调子,显得风骚无比.
“我送了一百支玫瑰去她家,她很高兴,约我们下班时见面.”他在电话里说.
“我们?”嘉芙问
半个钟头前她看见家镇带着王太飞奔离开,又不知发生甚么事,心绪仍然不宁.
“我和你,我们.”治邦笑.
“说过不做你们的电灯泡.”
“皓白指明要你,你不出现我可承担不起后果.”
“不像你说的话哦.”她故意这样说.
为甚么在皓白面前,他总像矮半截似的.
“是否要我求你?”对嘉芙,他总有办法.“有没有义气?”
但是他有甚么理由要她讲义气?她是女孩子,他怎么总不觉察?
“说吧!有甚么节目?”
“不知道.一切由皓白作主.”他很愉快.
皓白,皓白,他已没有自.嘉芙心中不满,却完全不表示.她无条件治邦好,就像治邦无条件对皓白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这么微妙得毫无道理可言.
皓白开了部最新的平治开篷跑车来接他们,一看那车嘉芙直觉地认为是哥治所有,皓白却轻描淡写地说:“是爹5男鲁担?
治邦心怀坦荡,永不怀疑任何人.坐在后座的嘉芙几乎闻得出哥治的气味.
“今晚我只能跟你们吃晚餐,”皓白的皮肤晒得黝黑,青春健康的光芒很动人.“因为我答应了妈咪回去陪她看电视.”
“你父母回香港了?”治邦问.“是否该安排我去见他?”
皓白有几秒钟的犹豫,嘉芙完全感觉到,真真实实的一二三四秒,然后她勉强说:“我跟他们说.”
“早些通知我,好准备.”他雀跃.
“准备甚么?”两个女孩子一起问.
“面试啊!”他笑.“给人的第一印象最重要,成不成功在此一举.”
“我可不打算这么早结婚,起码等到二十八岁.”皓白挥着手.“我还要享受人生.”
“二十八岁?我岂不是要等到白头?”
“有兴趣就慢慢等,否则可以回头走,我不勉强.”皓白大声说.
“真回头走你不后悔?”他望着她.
“我像会后悔的人吗?”皓白看她一眼又转向后坐的嘉芙.“像吗?”
“口硬,”治邦爱惜地轻拍她一下.“小心苏州过后没艇搭.”
“我怕甚么?忘了我是大名鼎鼎的梁皓白?”皓白半开玩笑地说.“追我的人可以排几个世运标准的游泳池.”
“那我岂不要日夜担心?”治邦笑.“不行不行,要加强练功夫,对付那可以排几个游泳池的对手.”
“正是如此.”皓白笑得前仰后合.
嘉芙沉默着,尴尬又寂寞.他们的打情骂俏,他们的亲热对白都剌激着她,治邦──她无法再掩饰心中的妒忌,对他的感情早已深陷到她自己也无法了解的地步,仿佛每见他多一次,每与他多通一次电话,都会增加一些对他的好感,她──莫名其妙,无法控制地就到了这个地步.她努力把视线移向街边,耳边传来他们一阵阵的笑话,这──简直是个刑罚,难受到近乎痛苦.
整顿晚餐她都恍惚而沉默,记不清他们讲了甚么,也记不得自己吃了甚么,眼前只是他一张张充满阳光的笑脸.晚饭后皓白送他们回公司,他们又各自取车回家,等那阵恍惚渐消,她又恢复清醒时,她已躺在床上.
“喂喂,你在做甚?”哥哥嘉麒的双手在她眼前晃.“做梦吗?眼发青光.”
“难得你这么空闲,不用值夜?”
“完全不注意我,我已换了日班,”嘉麒望着她.“眼睛发梦,脸颊绯红,拍拖吗?”
“发神经.”她推开嘉麒,心虚地跳下床.“妈咪呢?”
“她在改考卷,别吵她,”嘉麒的大手一把住她衣领.“坐下来,我们聊聊.”
“你猜刚才我跟谁吃饭?”
“妈咪.”
“再猜一次.”
“女朋友.”
“尚在寻找中,不急.”
“要说就说,别转弯抹角.”
他望着她半晌.“杰仔.”
“伟杰!”她意外.“怎么碰到的?”
“他找我,”他的视线仍在她脸上.“你知道他的事,是不是?”
“治邦讲过一些.”
“他已办好单方面的分居手续,”嘉麒摇头.“情绪低落,很惨.”
嘉芙心中隐隐不舒服,始终是与她有过一段感情的人,她关心.
“想不想见他?”
“我?”嘉芙指着自.
嘉麒点点头,颇鼓励.“他是个不错的人,我喜欢他,”他耸耸肩.“虽然走错一步,但来得及回头,还年轻.”
“我见他──也没话说,”她摇头.“这个时候──不大好.”
“为甚么不好?朋友是要互相帮忙的.”
“我怎能帮他?”
“他还是很挂念你.”
“那又怎样?我怕那个于锦茹找麻烦,没事也变有事.”嘉芙说.
“他太太叫于锦茹?名字好像上一辈的人.”嘉麒讲话常常东一句西一句.
“他──跟你说了些甚?”
“有甚么好说?事已至此,他常喝闷酒.”
她微微皱眉,喝闷酒,怎像伟杰?
“他的模样有没有改变?”
“还是那么英俊,”他说:“自己看看他不好吗?我来约──”
“你总是冲动,人家未必想见我?”
嘉麒轻轻透口气.“他一再问起你.”他说.
嘉芙心湖中仿佛被投下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漾开,情绪掀起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