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芙大惊,心中又慌又乱,治邦总是义字当头,这么大的事也替她,替家镇包揽了,但结婚──怎么行呢?开甚么玩笑?她用力挣扎,想脱出治邦的拥抱.但他双臂如铁环,令她动弹不得,从来没有想过,他竟有这么大的力量.
“你要怎样才相信嘉芙是我的女人?”治邦完全不理嘉芙的挣扎和反抗.“你说,你说得出我们照做,直到你满意为止.”
王太脸色阴晴不定,不知相不相信他好,一时三刻也想不出甚么好主意.“好,第一件事是你立刻离开律师楼,永远不许再回来,”王太满脸傲慢.“我可以补你一辈子薪水.”
“可以,”治邦想也不想地替嘉芙回答.“离开律师楼可以,但不要你的钱,一毛也不要,但你得保证,以后永远不可骚扰嘉芙,否则我也是甚么事也做得出来的人.”
“我保证──但──重要的是,我信得过你们吗?你们不是合力帮家镇遮瞒事实?”
“你只好赌一次,”治邦冷笑.“信不信得过你很快会知道.”
“知道甚么?”
“我们将举行一次盛大婚礼,”治邦说得很真的一样.“盛大得令认不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有这件事,你满意了吗?”
嘉芙涨红了脸说:“不──”治邦更快地阻止她说话.
“你不许再发,言既然以前的事你都做错,以后所有的事就由我作主!嗯.”
王太的眼睛从治邦脸上移到嘉芙脸上,又从她移回他的.“你们说的一切真是真的?”她有些心动.
“骗你有甚么意义?”他昂然说:“我不会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若再有怀疑,你可以去问我父母,你该信任他们.”
“时间呢?我要知道时间.”王太问
“两个月内,你满意吗?”治邦说.
嘉芙已完全放弃,任他胡说八道.她只担心事件搞大后,会不会影响家镇?
“相信你不敢骗我,陈治邦,”王太终于说:“今天晚上我就去见你父母.”
“为甚么不现在去?”治邦揶揄.
“你以为我不敢?”王太怒意又起.
“不要再对我作威作福,有本事的找到家镇和他那个女人,问问他为甚么会离开你的宝贝女儿.”
“陈治邦,你──”王太拍案而起.
“再见,下次发恶先认清对象.”治邦全然不畏.“嘉芙不是你能欺负的人.”他拖着嘉芙大步出去.
“放手,我要拿回自己的东西!”嘉芙叫.
“还要来做甚么?”治邦用命令式的口吻说.“只许拿你的皮包.”
然后,他们就这么离开律师楼.站在车多人多的马路上,她停下来.
“虽然你暂时替我解了困,但你可知道这可能带来更大的乱子?”她瞪着他.
“我只想帮你脱离是非圈,甚他后果我不理,那是家镇的事.”他说.
“莫律师是你表哥,你怎能害他?”
“他这么大个男人,担当得起的,我不想你成为中间的受害人,”他一本正经地说.“你听过‘买凶杀人’这四个字吗?我不想你死得不明不白.”
“想恐吓我?”
“这是事实.”他摊开双手.“我不来把你带走,你以为王伯母会一再对你客气,让步?”
“你──怎么会来?”她吸一口气,他来得的确是时候,只是他把话讲得太绝,她怎么会跟他结婚呢?
“秘书看到王伯母又拍桌又骂人,怕出事,偷偷打电话给我.”
“如果王太真的找出了莫律师和那个女人,我怕会出事.”
“男人自己做事自己当,怎么可以利用小女人姐妹来应付呢?”
“还有──如果王太真去找你父母呢?”嘉芙无法控制自己不脸红.
“山人自有妙计.”治邦笑.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模样,她只好不理.
“谢谢你的援手,请回去上班吧.”
“你呢?”
“你替我妙了自己鱿鱼,现在只好回家打求职信.”她说:“再见.”
“可不可以陪我吃完午餐再走?”
“才十点钟,我先回.”她不理会,转身就走.“你的时间宝贵.”
“嘉芙,”他从背后追上来.“晚上──下班后我来找你,等我喔.”
她不置可否,微笑着离开.她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失业了.
回家后,她真的努力打信,一封封地,向那些比较大、比较有名气的律师楼申请工作.毕业后她就一头栽进家镇的律师楼,也一头栽进漩涡里,寄信求职还是第一遭.
她工作投入得忘了时间,直至听到门铃声响.
嘉芙匆匆开门,门外站着的人令她意外.“你怎么知道我在家?”她问.
“打电话去律师楼找你,他们说你辞职了,”伟杰问.“昨夜也没听你提起,为甚么这么突然?”
“意外.”她耸耸,不想详谈,她怎能说治邦那些不讲道理的胡言乱语?
“没有不开心的事?”他关怀地问.
“没有,莫律师不在办公室,我担不起那么大责任,压力太大.”
“辞职是对的,”他点点头.“我听治邦略略提过家镇的事.”
“不关莫律师事,我想休息一阵子而已.”
“对以后有甚么计划?”他凝视她.
“没有,暂时在家做一会大小姐,”她故作轻松地笑.“偷一会懒.”
“嘉芙,如果你愿意──”
“要不要喝点甚么?我替你拿.”她打断他.
“坐下来,听我说.”他捉住她的手.“我以最真最诚的心向你要求,你──”
“伟杰,现在我听不住任何话,也不想改变现况.”她含蓄地说:“休息一会之后我还会继续工作.”
“我的要求与工作没有抵触.”
“我没有心情,”她真诚地望着他.“伟杰,以后再说,好不好?”
“OK.以后多久都行,我会等,而且会很有耐性地等.”
她勉强微笑,不置可否.
伟杰来了就不预备走,他一直守在嘉芙身边,直到嘉芙的母亲回家.
“嘘?今天怎么这样早?还有杰仔?”
“嘉芙辞掉了工作,我来陪她.”伟杰抢着说.
“哦──”母亲志男虽意外却也不立刻追问.她是极有分寸的长辈.“我换衣服然后做饭,杰仔留下来一起吃.”
“我可以帮忙,伯母.”伟杰极热心.
“陪陪嘉芙.”志男看女儿一眼,她已经知道辞职背后必有不简单的原因.
晚餐才开出来,门铃又响.
“我来开.”伟杰抢着应门.
嘉芙微微皱眉,她知道是治邦来了.
看见伟杰,治邦十分意外惊讶.
“咦?怎么你也来了?”伟杰的表现也差不多.
治邦瞄了嘉芙一眼,眼女又是那种怪异之色,仿佛有恍然之意.
嘉芙暗暗叹息,每次都这么凑巧,可不是她让伟杰来的,但看来治邦却误会了.想到这里,心情立刻变得低落.
“治邦来得好,有你喝的汤,”志男招呼着.“西洋菜煲瘦猪肉.”
“我是闻到香味才来的.”治邦笑着拥着志男的肩.
嘉芙看得出他笑容颇勉强,
“来来来,”伟杰像主人般招待治邦.“治邦坐这儿,我替你加一个位子.”
“嘉麒不回来吗?”治邦只好转开话题.
他被安排坐在嘉芙对面.
“嘉麒值夜班.”志男说:“吃饭吧!”
饭桌上,又是伟杰的话最多,又讲股票市场,又讲亚洲金融风暴,又讲电影《铁达尼号》,兴致非常之高.嘉芙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志男偶尔也讲两句,只有治邦最沉默.不但沉默,脸上也寂然没有表情.偶尔他的视线和嘉芙接触,好像约定了似的,两人一起闪开.嘉芙愈来愈看不懂治邦眼中的深沉代表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