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甚么?”他充满信心.“既然这么空,不如出去走走?或看场电影?《铁达尼号》?”
“不想出门.”她摇头.“一两天之后,我又要工作.”
“啊!没听你说起,找到新工作?”
“不.回莫氏律师楼.”
他微微皱眉.“我看过报纸.王宁儿自杀,到底她和家镇发生甚么事?”
“一言难尽,”她不想提.“莫律师去了伦敦,让我代管一阵律师楼.”
“代管?!你行吗?”他冲口而出.
“治邦答应帮忙,”她也没经考虑便说.“只是暂时性.”
“不是八卦,只是关心,家镇和王宁儿到底发生甚么事?”
“家变.”
“是谁?家镇?婚外情?”
她默然点头,立刻解释.
“别想歪了,不是坏女人,是他当年的女同,早有感情.”
“哦──”伟杰迟疑半晌.“真让人对现在的婚姻制度失去信心.”
“不同意.婚姻制度没有错,错的是个人,而且不一定是某方面变心,很多破裂的婚姻有太多因素,不能一概而论.”
“那么──”他鼓起勇气.“你可愿意嫁给我?不一定是现在,任何时候都可以.”
嘉芙吓一大跳.她呆怔好久.
“不──”一出口又觉很太直接、太硬.“我的意思是现阶段不考虑婚姻的事.”
“订婚呢?”他豁了出去.
“你别吓我,”她不正面答覆.“我目前心中只有事业.”
他凝视她一阵.“你不会令我失望吧?”
“这么高难度的问题,我不会答.”
“经过上次的教训和深思,我知道只有你最适合我,我心中的最爱一直是你──”
“哇──”她跳起来,夸张地说:“这么电影的对白你也讲得出?”
“这是真话.”他摸着心口.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以前和现在给她的印象已完全不同,现在嘉芙对他已没有一丝爱情.
“你知道吧!在我印象中最深刻的镜头是你和于锦茹在婚礼中的笑容,我无法抹去她是你妻子的印象.”
“你──仍在怪我?”
“不,怎么会?”她反应好.“怎么会怪你?从来没有,即使你结了婚.”
“那──你从来没爱过我?”他说得很直接.“拍拖那么久,只是我单方面的?”
“不不不,别误会,没怪你并不表示否定以前的一切,你别钻牛角尖.”她着急.
“是不是错一次就判我死刑?”
“伟杰,给我这么大压力真的不公平,”她努力保持平静.“结婚、离婚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没有理由要我负任何责任,何况──我们分开这么久,再见面──我连你的模样都没望清,就说结婚、订婚.”
伟杰脸上的颜色转变几次,终于也心平气和下来.
“对不起,是我过分!”他笑.“我只是心急,怕你被别人抢走.”
“就算有也只能和他公平竞争,没理由逼我.”嘉芙说.
她不放心地又加一句:“何况没有别人.”
“真的?”他眼中有喜色.
“我忙,连认识男朋友的机会都少,在我周围的只有你,治邦,莫律师,最多还有哥哥嘉麒.”
“刚才──我是不是像小丑?”他笑.
“不知道,我不敢正眼看你.”她故意说得轻松.
“这么说,我仍有希望?”
“不能给你任何保证,”她正色.“将来的事谁会知道?”
“希望有机会让我改正第一次的错误.”他说得真心诚意.
“于锦茹现在怎么了?”她转开话题.
“不知道.不过上次听你话,去见她,气氛还不错.”
“你们有甚么协议?”
“很简单,大家签字离婚.”他显得颇困惑.
他接着说:“奇怪的是她居然不提任何条件,房子、公司、钱都不要,也许──我真的看错了她.”
“是不是?她是真的爱你才嫁你,绝对不是因为你的条件.”
“我曾想过补偿她一些,我提议把我住的那层楼送给她,但她拒绝.”他思索着说:“她说她仍年轻,有能力照顾自己.”
“是不是有点感动?”
“是意外.”他摇头.“她搬出屋子之后我们还通过两次电话,居然可以谈得不错.”
“做不成夫妻至少可以做朋友.”她说:“你们又没有仇怨,只是性格不合而已.”
他没说话,仍在思想.他一直陪她到黄昏.
──其实嘉芙想,是谁陪谁呢?天知道.
母亲志男回来.“杰仔,这么空?”
“放自己半天假,陪嘉芙之余又可以喝伯母的靓汤,是天下第一要事.”伟杰回答.
志男回卧室换衣服后又忙着去厨房预备晚餐.
嘉芙开始着急,治邦要来接她去父母那儿“圆谎”,但伟杰看来真的不肯离.她借故回卧室先换件正式点的衣服,又悄悄告诉志男不在家吃晚餐.
“去哪里?”志男一脸诧异.“杰仔呢?不跟你一起出去?”
“让他陪你,”她不知怎么解释.“我是出去办事,重要大事.”
“比陪男朋友更大的事?”
“男朋友?伟杰?”她睁大眼睛,压低声音动作夸张地说:“不,他不是.”
“别玩花样,”志男笑.“杰仔离婚,卷土重来,瞎子都知道他的目的.”
“妈咪.”嘉芙满脸通红.“信我,我说不是就不是,你怕我嫁不出去吗?”
“那──他来得这么勤作甚么?”
“一厢情愿.”她退出厨房.“自以为是.”
伟杰或者太有信心,或者粗心大意,他竟然没有发觉她换了衣服.
“晚上去看场电影吧!”他再提议.
门铃响了,她抢着去开门;迎着治邦进来.治邦看见伟杰是一愕,立刻脸色又变.
“咦!你也来喝靓汤?”伟杰笑着招呼.“真是不约而同.”
治邦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嘉芙抢着说:“治邦约好我去办点事的.”她看伟杰一眼.“重要事.”
“王宁儿的事,我猜到了.”伟杰并无不满.“你们快去快回,我陪伯母.”
嘉芙和治邦一起点头.他说宁儿的事就宁儿吧,不必解释.
嘉芙上了治邦的车,车在挤塞的街道上慢慢行驶.
“他来了多久?”他问.
“中午就来了,自备午餐水果.”她不介意地笑着说:“这是做老板好处.”
“他来做甚么?”他有点像审犯.
“没问.”嘉芙说.
“你们会不旧情复炽?”治邦看她一眼.
“开甚么玩笑?”她皱着眉头白他一眼.“这问题没有答案.”
“他──”
“别提他,说你自己,预备怎么应付你的父母大人?说出来让我有心理准备.”
“不告诉你,我自有办法.”
“宁儿自杀的事已通了天,报纸连讣文都登了出来,你不必再应付王家的人.”
“今夜我应付的是陈氏夫妇,”他半开玩笑地说.“为了我这孝顺儿子,我怎么说你就怎么接人,算是帮我忙.”
“玩笑不能开得过分.”她警告他.
“别这么快令二老失望,”他自说自话.“一个月后我会告诉他们──散了,婚事取消.”
“一个月后他们仍会失望.”
“太残酷了,现在就说真话,”他摇头.“他们才开心了几天.”
“父母是你的,你自己应付,”她故意装作漠不关心.
“反正过了今夜,我就不会一再碰到他们,对不对?”他又问:“今夜你的衣服好漂亮,新买的?”
“旧的.”她不肯说真话.这就是那天心情不佳,跑到置地买的.“我从不注重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