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吗?”璞玉呆怔半晌。“会吗?”
“也许,”阿尊也疲倦的摸摸脸。“一开始我们就想错了。”
“我不明白——”璞玉喃喃的,这一星期的奔波,她明显消瘦憔悴。
“我想见一个人,”佳儿突然叫。“阿尊,你可以安排的,是吗?冷若水教授。”
“为什么?有关吗?”
“不知道,只是灵感,”佳儿皱眉。“是灵感,董恺令——该和他有关,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一辈,一个年代的人。”
“好,现在就去。”阿尊把车开得飞快。
虽然冒昧,冷若水教授还是接见他们,就在冷家特别大的书房中。
“这地方——”佳儿四下张望。“这儿像美国房子,传统的美国式的。”
“冷教授在美国长大。”阿尊说。
冷若水看见他们进来,从他宽大古老的皮沙发中站起来,他微笑的伸出右手握握阿尊的,又转向佳儿,立刻,他呆住了
对着佳儿美得十分性格的脸他呆住了,眼中是不能相信的光芒,他望着她,望得十分放肆,十分不礼貌。
“冷教授。”阿尊轻咳一声。
“啊——啊——”冷若水吸一口气,重重的握了佳儿一下。“你是——”
“秦佳儿。”佳儿微微不悦,这教授怎么回事?对任何漂亮女人皆如此?
“我是璞玉。”璞玉更快伸出手,她想缓和一下气氛。
冷若水再看佳儿一眼,终于转开视线。
“我有什么能帮到各位吗?”他说。
“司烈失踪了,庄司烈。”阿尊说。
“哦——和我有什么关系?”冷若水愕然。
“事情很特别,很神秘,”璞玉努力解释。“司烈一直追寻上一代的一些事中,还有他的梦,我们担心因此出意外。”
“怎么可能?出什么意外?”冷若水摇头。
“尊夫人车祸意外死亡,司烈——”佳儿说不下去。“不知道是否与司烈的失踪有关。”
“你们在说什么?阿爱的意外在三十年前,”冷若水叫起来。“有什么关系?”
“她叫阿爱?”佳儿问得特别。
“是——”冷若水又怔怔的望住佳儿。“我是指你们到底在想什么?三十年前的事不可能和庄司烈拉上关系,你们是否走火入魔?”
“我们说不出所以然,也没有证据,”璞玉歉然。“有的是感觉,有的是猜测,请你别见怪,我们真的担心司烈。”
“他能出什么意外?有人要对他不利?”
“当年尊夫人的意外,会不会有人不喜欢司烈追查?”佳儿突然说。
冷若水的视线又停在佳儿脸上好久。好久,仿佛入了神,然后又摇摇头,再摇摇头。
“不不——秦小姐是香港人?”他的话题突然转到好远好远的地方。
“我在美国生长。为什么?”
“你有没有——啊,当然不会,”冷若水再摇摇头,笑了。“很抱歉,我想另一件事太入神,请等一等,我给你看张照片。”
冷若水像个小孩子般奔到书柜边,拿起个相架又奔回来。
“你看。”
佳儿看到相中的女人,她真的呆住了。那是个像她母亲或姐姐的女人,不不,该说和她十分相像但打扮古老的女人。
“谁?”
“阿爱。”冷若水深深吸一口气。
璞玉和阿尊也争着看,看完之后都睁大眼睛张大嘴,怎么可能?
“她是阿爱,”冷若水苦笑。“就是我初见秦小姐大吃一惊的原因。”
佳儿偷偷浮现一种如梦似的神情,又有着一丝莫名的不安,事情怎么这样巧合?这其问——有关连吗?
“不过阿爱左脸上有块半个巴掌大的胎记,浅紫色的!”冷若水又说,“这是阿爱当年最遗憾的事。”
璞玉心中巨震,她望着佳儿,挂儿的脸变得比纸还白、
“我们——走,”佳儿颤声说:“立刻走,璞玉,我——我——”
璞玉无言的扶着佳儿,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冷僵硬要互相支持着才能走出去。
神秘和恐惧包围着她们,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不不,甚至越出了她们的知识范围。
“怎么了?”阿尊追上来。
佳儿和璞玉已冲出冷家大门,像后面有最可怕的人在追赶似的。
“你们怎么回事?”阿尊上车。“冷教授说错了什么话?”
璞玉望着佳儿,佳儿望着璞玉。
“这是不可能的,我不相信。”璞玉喃喃说。
“他骗我们,他想吓我们。”佳儿也说。
“你们——”
“不要问,请带我们到有酒的地方,”佳儿一把抓阿尊。“立刻。”
阿尊发动汽车,把她们带回家,一人给她们一杯酒。
“到底——是什么事?”他问。
佳儿一口吞下杯中酒,迅速冲进浴室,一分钟后她出来,站在阿尊面前。
她什么话也不说,阿尊却看得呆了。
“这——不可能,怎么回事——不不,我真的不明白,怎么可能呢——”他用力摔摔头。“告诉我,怎么回事?”
她洗清了脸上的化妆品,露出左边脸颊上半个巴掌大的浅紫胎记。
没有人能告诉他,回答他这问题,包括佳儿自己。
为什么三十年前意外死亡的阿爱不但有佳儿相同的样貌,还有那块胎记。没有人能回答。
“不不不,”阿尊跳起来。“我们从头来过,科学一点,不要被那些莫名其妙的事迷惑了。那是——不可能的。”
璞玉默然望着他,佳儿默然望着他。
想象中不可能的,却事实摆在面前。
“不不不,”阿尊骇然指着佳儿。“不可能,你是秦佳儿。你不是三十年前的阿爱——不不,这是不可能的。”
“正确些说该是二十八年前。”佳儿轻声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璞玉叫。“那有什么重要?最重要的是找出司烈,我不能任他有危险而不理。”
“你怎么知道他有危险?”佳儿问。
“我——感觉到。”她呆怔一下。
“是不是我们这些人上辈子都有关系?这辈子又碰在一起?”佳儿又说。
“不不,不许再说这些话,玄得不可思议,”阿尊像是忍无可忍。“怎么可能呢?”
“但是我和阿爱——”
“巧合,”阿尊用力摆一摆手。“绝对是巧合,我们不能再在这方面打听,理智些,冷静些,否则我们理不出头绪。”
三个人都静下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虽不说话,心中还是乱成一团。
电话铃在这时响起。
璞玉跳起来,扑过去抓住电话。
“我是董恺令,你找我?”
恺令?!这么突然又这么全不费工夫。
“你——你——你——”璞玉激动得泪水都浮到眼眶。
“你们在找我,是吗?工人说的。”恺令仍是一贯的典雅温文,一贯的平静淡漠。
“是是——司烈呢?他在你那儿吗?”
“司烈?他不是到伦敦去了?怎么会在我这儿?”恺令惊讶的反问。
“不不,他没去伦敦,我们等不到他,他失踪了。”璞玉的眼泪滴下来。
恺令是她最后一个希望,但司烈不在。
“失踪?怎么可能!”恺令的声音提高八度。“凭什么这样说?”
“他的行李、摄影器材全在家里,人却不见,也没有出境的记录。”
电话里一阵沉默,恺令说:
“我刚从元朗回家,或者你们来我家?大家商量一下。”
一秒钟也没耽误,他们三人又跳上车直奔恺令家。
恺令眉头深锁,仍不失其雍容之态。她的视线掠过璞玉,掠过阿尊,掠过佳儿——掠了几秒钟,惊异在眼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