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也许你改造了他 ?”他思考一下,“家俊是(派对动物).”
“是侮辱 ?”
“大学生都爱这么说,尤其留学美国的那一群.”他笑,“有点贬的意思.”
“你看得出我不是 ?”
“你甚至不爱打扮.”他又笑,“你穿的、用的都很朴素.”
“他没有改变你 ?”
“很难.”这次她笑了,“别看我的外表,其实我对芋些事、芋些东西很固执,不论什么人都不能改变我.”
“我看得出.”
“你看得出 ?”很意外,“我们之间接触很少,我甚至不懂你的个性.”
“那是另一件事,对你,我觉得了解很多.”
“因为你是教授,观察入微 ?”
“不,绝对不.”他总是笑,“第一,我不是教授,只是讲师;第二,平日我并不懂看人,只是你──可能因为你是未来阿嫂.”
“很奇怪的事.”她仿佛很高兴.
“不奇怪,人与人之间有绿分,可能我们一家人都跟你有缘分,大家都喜欢你.”
“我很受宠若惊.”卓依说真话.
“为什么 ?你人这么好,应该的.”
“不──也许你以后会明白,我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好.”她有深意.
“不要,紧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只是家俊与你感情好就行了.”家杰不以为意.
她欲言又止,犹豫半晌.
“说说你眼中的家俊.”终于说.
“他──”家杰考虑着措词,“我俩差两岁多,但并不接近,因为我们个性完全不同.从小他聪明过人,得家人喜爱,功课又好,是父母眼中的宝贝,后来当律师,又精明,魄力过人,挣得名利地位,他是个成功的人.”
“这是外表.我希望看内心对他真实的感觉.”她要求.
“这──”他有些为难,“我并不真的那么了解,他因为我们个性不合,也不接近,不像其它兄弟.我们上不同的学校,各有自己的同学、朋友,念不同系,们愈大愈合不来,见面客客气气,不过互相也关心爱护,毕竟是兄弟.”
她望着他有点不能置信.他的话一直都是表面的,兄弟俩竟不了解至此?
“他常问我要不要帮忙,可是我教育界的,两人行业风马牛不相及.不过我仍然感激,他是好哥哥.”
“对陆世龙与他的事,你怎么看 ?”她问.
“家俊不会做坏事.”他很肯定,“因为不需要,他若要钱,家里可支持,他没理由做.相信这误会很快会澄清,只要他醒来.”
“你还没打电话去警署,也没打电话回家.”她突然想起.
“老天.妈妈一定急坏了.”他跳起来打电话,快速地说一遍不能回家的理由.
“警署呢 ?”
“今晚不打,太晚了.”他看看表,“轮流洗澡,好不好 ?然后我们看看是否可休息一下,或者──你有与趣秉烛夜谈 ?”
她笑起来,非常开心愉快.和家杰秉烛夜谈,那么奇妙又不思议的事!
并不真正秉烛夜谈,二时多已倦极而睡.卓依倒在她的床褥上,家杰则伏在沙发垫子上,居然都睡得很好.
# # #
暴风雨后,居然是一个艳阳天.
潮湿的天气令墙壁流汗,地上也是湿湿的,人并不好受.
电视上一再重复的报告,倾泻的山泥阻挡了唯一下山的路,没有人能通过,当局请大家不要驾车外,出清理工作正在进行.
卓依打电话回公司请假,家杰今天原本没课,他致电警署找陈警官,就是上次请他们去谈适那位,重述一次卓依的遭遇.
“山路回畅通后请立刻来一次.”陈警官极重视这事件,“我会等到午夜.”
“即使午夜我们也可能下不了山.”
“随时电话联.”陈警官说:“我们需要卓小姐认人.”
“认人 ?你捉到那司机 ?”
“不,见面再说.”陈警说得特别.
“我想知道,卓依的警方保护还继续吗 ?”家杰十分关心.
“再谈.”陈警官把电话挂断.
家杰呆怔一阵,他不明白陈警官的态度为什么这样奇怪 ?为什么欲言又止 ?为什么急着把电话挂断 ?发生了什么事吗 ?
卓依望着,他等着他的解说.
“要我们面谈,他会再联络.”
“你的样子──担心什么 ?”她问.
“不知道.陈警官匆匆收线,语气特别.”他耸耸肩,“也许我敏感.”
“家里没有食物,山顶有家超级市场,我想去买东西.”
“一起去.”他很愉快,“还──有谢谢你昨夜收留我.”
去超级市场并不远,他们步行上山,一路上都有暴风雨留下的痕迹──吹断的树、吹落的招牌、断了的电线、吹得乱七八糟的杂物,也有不少步行的人,昨夜闷坏了,反正上不了班,出来透透气.
他们并肩走着,保持着客气、礼貌的距离.两人虽谈得来,实际上还是很陌生的,互相绝对不了解,而且她还心怀鬼胎.
“家俊以前常陪你去市吗 ?”他问.
“有时.可以说很少.”她笑,笑得勉强.他又来试深她 ?始终他并不完全相信她,是吗 ?“他忙.”
“从小他总是忙.”家杰坦然说:“大概出人头地的人都这样.”
“你也很杰出.”
“家俊常说我(为什么不像我多一点),他认为我太平庸.”他耸耸肩,“个性天生,要我像他除非是另一个他.”
“绝对不是平庸,也许野心不大.”
他看她一眼,眼中有忍之色.她了解他.
“谢谢.”他说:“活在香港,也许像家俊那样比较好,比较爱欢迎.”
“为什么总低估自己 ?”她不以为然.
“低估吗 ?”他笑起来,“或者这样我才更心平气和一点.”
她不敢答腔,怕讲多错多出乱子.现在她指望的是家俊快快醒转,无论如何,好好坏坏总有个定夺.
再拖下去,她怕终有一天她负担不了.
谎言已说得太多,虽不刻意──后果堪虞.她不相信一百次谎言变成真这句话.
# # #
晚上十时多,电视、电台都播出消息──山路已清理好,路已通.
家杰与卓依第一时间赶到警署,平和亲切、全无架子的陈警官等着他们.
“昨天的事我们已详细调查过.”陈警官说:“保护你的人一直在你四周,但他并不知道那出租车司机有问题.”
“他一真在我四周 ?我截不到出租车时他为什么不送我一程 ?”卓依打趣.
“他不能暴露身分,而且他以为贺家杰会来接你.”
“偏偏我补课不能来,事情发生了,有什么法子补救 ?”家杰说.
“这一本相薄记下了这些年来我们查到的一些陆世龙工作的人,请卓小姐看一看,里面可有那出租车司机?”
卓依翻开那厚厚的一本相薄,从头慢慢地看到最后,她摇头.
“没有那人,我肯定.”她说:“那是个年轻斯文但眼光有点邪恶的人.”
“陆小凤 ?”陈警官很意外、很惊讶.
“谁是陆小凤 ?武侠小说里的 ?”
“不.他叫陆一倌,是陆世龙的儿子.”陈警官拿出另一个活页夹,“他外号叫陆小凤,因为足智多谋.他亲自出马 >”
卓依看到里的两张照片, 其中一张是熟悉的面孔,是在报纸或周上常见到的上流社会富豪;另一个年轻的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
“是他.”卓依吸一气.“他是陆小凤 ?另外那个是陆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