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匆匆上楼,并找着刚才那管理员。
“那块湿得水泥地,”管理员神色窘迫。“那块一尺见方的地方有毛病,永远不会干,不关用什么抹用冷风扇吹,用热风桶吹都没用,它总是湿的。
“于是你们说闹鬼?”少宁笑。
“不不不,的确有人见过,说是很美丽的女人,像——小姐这么美。有几个同事都见过,所以大家都不敢住这里。”
“穿什么衣服?”梵尔的声音急切紧张。
“谁知道?谁还敢正眼看?大家吓得逃也来不及,谁还敢看?”
“怕什么?她又个会害人。”梵尔笑。
“小姐,你说什么?”管理员大吃一惊。
“我是说——”她定一定神,微笑着。“传了那么久,并没有人生病或死广,是不是?”
“的确没有。可是这种事邪门,平时没有人敢提,怕惹到她。”
“谢谢你的帮忙”。梵尔非常满意的拖着少宁离开。“大家都很感激。”
少宁奇怪的看她一眼,上车后,他问。
“大家都很感激,谁是大家。”
“当然是我跟你啦。”她又笑。那笑容明显的舆她平日热情、明朗、活泼的不同,很温婉妩嵋,很——夺人心神。
“梵尔——”他下意识的抓住她的手。
“明天我们回香港,”她非常快乐的样子。“我急于回去。”
刘司机把头从车窗外缩回来。
“韦先生,我研究过了,”他慎重的说:“那块湿地的楼上,真是每层楼的第三个窗户,第二间办公室。”
少宁看梵尔,她一点反应,一点表情也没有。
回到酒店,她看来心情太好,不停的在哼歌,那歌有小调的味道。
“你哼的是什么歌?”他忍不住问。
“什么歌?就是歌咯。”她愉快的。
“问你一件事,你怎么说看过那儿有地下室——机器房?”他提出心中疑问。
“我是看过,”她眼中瞳孔收缩,神秘得像猫一样。“不过不记得在什么时候——啊!也许在梦中。”
“你令我越来越迷惑,到底你还知道多少事?还有什么没告诉我?”
“就这么多,”她摊开双手。“我还能知道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我们共同发掘。”
“刚才你在那地牢有什么感觉?”眉心慢慢聚拢,仿佛在思索。
“不知道该怎么讲,很难形容,”停一停,把视线移到窗外。“你信不信,我感受到她是在那儿。”
“她?方淑媛?”他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所以我说不知道,不能形容,”她苦笑。“我感觉很真,真的觉得她在那儿。”
“那块微湿的一尺见方的水泥地?”
“不要问什么,我不知道。唯一的感觉是地方对了,她在那儿。”
“她曾葬在那儿,或说她的墓地曾在那儿。”他摇头,眉头深锁。“怎么可能呢?这么怪诞荒谬的事,就快迈进二十一世纪。”
“不要批评,”她的手轻轻放在他上面。“宇宙那么大,那么无边无际的远,人太渺小,我们不懂的事太多。”
“我怎能相信呢?鬼魂?”
“不懂的事并不荒谬怪诞,是我们太愚蠢太无知,”她温婉的说:“不能要求每件事都有合理和科学的解释。”
他怔怔的望着她出神。
“越来越不像你了。”他叹息。“连你说话的语气都令我陌生,梵尔,是你吗?”
“当然是我。”她嫣然一笑。美丽得十分耀眼眩目。“难道是方淑媛?”
“别笑。真以为她上了你身。”
“怎么可能呢?只不过我与她之间好像有灵犀一点通,我能感觉到她。”
“除了感觉到她,还有什么?”
“她——凄苦。”
他仰起头“哈哈哈”大笑三声。
““上海之花”,美丽富有,冰雪聪明又有名气,最后还得到爱情,凄苦?”
她耸耸肩。
“是否该去订机位?”她提醒。
运气极好,本已全满的飞机刚好有人取消定位,他们被补上去,顺利成行。
到达香港机场,才出闸,立刻看到面目阴沉,眼睛冒火的何今玉。
“真是这班机。”她说的每个字都从牙缝裹冒出来。“他们没说错。”
“你又来烦什么?”他沉下脸。
“好在我拜托了航空公司的人,知道你们的班机,”她阴阳怪气的。“你们还逃得了?”
“胡说八道什么?”他一手拂开她。“谁有空跟你鬼扯?”
“你必须有空,我有你们想知道的秘密。”少宁根本不理她,迳自往前走,梵尔却拖着他停下来。
“你知道什么?”她盯着何令玉。
“方淑媛,不是吗?”何令玉的声音变得十分古怪,又生硬又不耐烦。
“别理会她,她莫名其妙。”少宁怒目相对。
“我的车在外面。”何令玉胸有成竹,领先往外走。梵尔温柔婉约的望着少宁,有恳求的意味。少宁叹口气,随她跟着上去。
“你怎么知道方淑嫒?”少宁在车上问。
“最近你们不是在追查这个人吗?阿才和九姨婆都告诉我。”
“关你什么事?”少宁不耐烦。
“阿才把方家的旧照片交给了我。”
“真是老糊涂,怎么交给你?”少宁生气。“什么事你都想插上一脚。”
“恐怕是你强迫才叔给你的。”梵尔微笑。
何令玉呆怔一下,转头打量她,眼中有十分疑惑的光芒。
“我说错了吗?”梵尔又笑。
“方淑暖和你——真是那么相像。”她像是倒抽一口凉气。
梵尔又笑,笑得高深莫测。
“是有话要告诉我们吗?”少宁问。
“是。”何令玉眼中有奇异地变化。“我有一个远房叔公,或者——你们有兴趣?”
“我对任何不相干的人都没兴趣。”他一口否定。
“这个不同!”何令玉卖关子。“他性农。”
梵尔和少宁都呆怔一下,农?!好熟的姓氏,在哪儿听过?突然灵光—闪,两人都睁大了不能置信的眼睛。
“是农敬轩?”同时叫。“方淑嫒的未婚夫。”
何令玉傲然一笑。“我知道你们有兴趣,现在可以求我,”她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状。“如果条件合适,我可以带你们见他。”
“他还在世?”
“当然。没有我就没有人能见到他。”
“说你的条件。”少宁狠狠的说。
她脸上似有似无的一阵痉挛,咬着唇说:“你陪我一个月,去欧洲没人知道的地方,这是唯一的代价。”
“你——疯了!”少宁面色铁青。“无耻。”
“活到今天,没有我何令玉想而得不到的东西,除了你,韦少宁。”她说得又恨又爱又气又恼。
“除了你。”
“人不是东西,你想歪了头。”少宁恨不得把她杀掉。“你怎么对得起许菲?”
“你别管,这是我的事,”她扬高了头,志在必得状。“答应,我带你们见农敬轩,否则拉倒。“机会只有今天一次。”
梵尔轻轻的笑起来。
“那么请停车,我们在这儿下。”她说。
“你非答应不可,没有人知道怎么可以找到农敬轩。”何令玉叫。脸孔歪曲变形,好像一个可怕的女巫。
“谢谢你的好意。”梵尔笑得又迷人又美丽,令少宁为之发呆,这是他深爱又爱他的女人吗?“你向另外的男人提条件吧!”
他们从容下车,手牵手的走出何令玉的视线,消失在人潮中。
“你不以为她可以带我们去见农敬轩?”少宁忍不住问。
“你能答应她的条件?”她反问。
“我要警告许菲,勿让太太在外面胡作非为。”他胀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