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金字塔的理念不但将古埃及的雄伟以现代建筑技术表现,同时融合了传统与古典。保留了地面上拿破仑广场的空间,并且不至于破坏原有的传统建筑。”
“宁大哥,你懂好多。”若薇清澈的水眸盈满仰慕。
夏晔双手环胸,沉默的盯视宁纪,等着看他怎么回答。
宁纪露齿一笑。“不是我懂得多,这是我的好友杨子逸告诉我的。他学建筑。”
“我听了好几次他的名字,可惜一直没见到他。”若薇的眼光偷偷溜向宁绮,发现她像是不在意地左顾右盼,耳朵却竖得尖尖的,倾向他们。
“子逸的功炉很忙。每一年都是他父母飞到英国看他。”
“听你们常提起他,真想见见他呢。”
“没问题。过几天我们会到剑桥,到时候找子逸来当向导。”
他们边走边谈,宁纪还介绍了罗浮宫三宝:达文西的“蒙娜丽莎微笑”、“胜利女神雕像”、以及“维纳斯女神像”。
““蒙娜丽莎的微笑”总是费人猜疑。”夏晔好整以暇地道。“许多观光客都挤到最前面看,越看,蒙娜丽莎就笑得越神秘。你们知道她在笑什么吗?”他吊胃口地询问若薇和宁绮。
“笑一群笨蛋在猜她笑什么。”宁绮知道他准没好话,反将他一军。
夏晔听后哈哈一笑。“你这么说,不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你是故意的!”她不服气地指控。
“谁教你自作聪明。”夏晔亲昵地伸手拉了一下她的发尾。“其实她是在笑:你们这群人还挤呀,钱包都被抓走了!”
“这里有扒手啊?”宁绮大惊失色,连忙回头瞧了瞧身后的香奈儿肩包。
若薇也低头检查手中的手提包。
“还好没被偷。”宁绮松了口气,随即转向夏晔。“喂,你是不是危言耸听呀?”
“我是好心提醒,不信你问宁纪,这里是不是有许多扒手?”夏晔没好气地道。
“夏晔说得没错。巴黎就像其他的大城市一样,扒手特多的。大家要小心一点。”
听兄长这么说,宁绮才勉为其难她相信,但还是朝夏晔扮了个鬼脸。
“真是对欢喜冤家。”走在后头的云秋拿女儿没法度的摇头叹气,和身旁的夏昶相视一笑。
听到这句评话,再印证两人相处的模式,若薇的情绪烦躁起来。
夏晔和宁绮?
许多年前,好像也有人将他们凑成一对,当时她的心头也像现在这般苦涩。
为什么呢?明明不喜欢夏晔,何必在意他喜欢谁?
心里的声音说:若不是他强吻了她,又一再疯言疯语地缠她,不会害她这么混乱。她只是生气,气他喜欢宁绮又来招惹她。
这个浪荡无行的花花公子,专喜欢摧残民族幼苗。她才十五岁,他这么做根本就是变态!
在心里胡乱骂他,仍发泄不了她满腔气愤,幽怨的眼光偷偷朝他射去,却被夏晔一个回眸逮个正着,她狼狼地逃开。
什么嘛!明明是他不对,她却像小媳妇儿一样委屈。虽是这么想,仍不敢迎视夏晔锐利炽热的凝视,躲到宁纪身后。
宽厚、强健的臂膀,提供她安全无虞的遮蔽。若薇不安的心又稳定下来,恢复了愉悦的心境。只要有宁纪在身畔,她就不怕夏晔了。
刻意不去理会夏晔仿佛能烧灼她皮肤的眼光,若薇总是找机会待在宁纪身边。在巴黎又待了三天,他们才出发到伦敦。
参观过博物馆、聆赏歌剧之后,若薇在他们离开伦敦的前一天,找到和宁纪独处的机会。
“宁大哥,我们到中庭走走好吗?”那是晚饭过后的空档,若薇趁夏晔搀扶略感疲惫的夏昶回房休息,向宁纪要求。
“好啊。”他微笑地陪她走在泛着玫瑰幽香的饭店花园小径,一轮圆盘似的月儿高挂天空,柔亮的光辉洒了一地,此情此景,堪称诗情画意。
难得和心上人独处,若薇却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未有向人表白的经验,多半是别人寄情书给她。她不晓得该怎么开口,甚至担心这样莽撞表示,会不会遭宁纪拒绝?
那样她会很糗很糗的。
“若薇,这几天你过得习惯吧?”宁纪醇厚悦耳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她抬起头,迎向他如邻家大哥般友爱、关怀的眼神。
“呃,很好。”她羞怯地道。
“若薇,你好文静。不像阿绮那样呱噪。”宁纪有感而发,低头凝视她在月色下更形娇美的容颜,暗自赞叹。“难以想像你们南辕北辙的个性会结成好友。”
“宁绮只是活泼。”若薇心虚地脸红,私底下她其实也满呱噪,只是宁纪没看到她和宁绮关在房里吱吱喳喳的三姑六婆样。“老实说,我很羡慕她这种坦白率直的个性。像我就无法……”
“你也很好啊。”
“是吗?”他的称赞令她开心。“我觉得自已瞥扭,无法像宁绮那样,想什么说什么。”
“她那是任性……”
“不是这样的。我倒觉得是一种辛福。有宁妈妈这般慈爱的母亲,宁缙和……宁大哥这样的好兄长,使得她可以拥有这种坦白率真的个性。像我就不行……”
她骤然黯下的眼神,令宁纪微感心疼,友爱地将双手放在她肩上,亲切地道:“你也可以啊。”
“不……”一朵苦笑从她唇边开出、坠落;不该属于她年龄的忧郁,从浓密的睫羽闲泄漏,楚楚动人得惹人心怜。
若薇不晓得她这模样有多教人心动,专注在自己的悲伤中。
外表上,她是个受尽宠爱的天之骄女;内心深处,却是个渴求温暖的孤寂弱女。有太多不足为外人道的苦痛,被她藏在心角最深最暗的地方,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愿去挖掘,更遑论是说给别人听了。
但今夜特别。
面对她仰慕极深的男子,面对他关怀备至的温暖眼光,她突然有宣泄于口的冲动。想将自己所有的寂寞、所有的苦楚全说给他一个人听,希冀他能为她承担,更进一步解除她心里的压力,成为她的倚靠。
“我有一个称得上人见人羡的家吧,可是……”她扭曲着唇,眼裹有着不被人了解的悲哀。“爸爸很宠我,但他没时间陪我。继母待我不错,却是像对待客人。一家子聚在一起时,我常常会有自己是多余的感觉。”
“怎会呢?”乍遇她多愁苦感的一面,宁纪有些慌乱。这还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跟他倾诉心事,担心处理不当,会伤害到她。
“并不是继母的错,我知道她很想对我好,可我究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知道爸爸很爱我,也很爱我过世的母亲,心里一直有疙瘩,对我保持距离。她没有虐待我,只是……无法将我视为女儿一般疼爱而已。”
宁纪沉默地将她拉进怀中,给予自身的温暖,替她遮挡夜晚的凉意。
“爸爸长年忙于工作,真正跟我相处的时间不多,他习惯以物质上的慷慨表达他的感情,不晓得我真正需要的是心灵上的感受。表面上,我很幸福,同学也这么以为。其实我是那样寂寞。他们羡慕我,我却更羡慕他们拥有父母的全心宠爱。不像我,外表光鲜亮丽,内心贫穷孤苦。我就这样过了十三年,你相信吗?”
宁纪心痛地叹息,闪漾在她眼角的泪光如人鱼的眼泪凝结而成的珍珠,粒粒晶莹里都是难言的苦痛。
她还这么小,该当天真无邪,该当像阿绮那样活泼快乐,却有这么多的愁绪。他为她心疼,真心怜惜她心里的寂寞,想要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