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我不晓得该怎么说。但你现在不再是孤独一人了。家母视你如己出,宁绮当你是姐妹,所有的人都是真心喜爱你。只要你想找人谈,宁家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这……也包括你吗?”她满怀希望地道。
“当然。”宁纪真诚的保证,幽默地道:“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可以提供我的肩膀,任你哭个够。”若薇破涕为笑。
“你可以拿我当哥哥。阿绮说你是长女,我不敢说自己当哥哥一百分,不过阿绮从没嫌过我,只要你要求不高,倒可以将就使用。”
“当哥哥?”若薇掩饰心头的失望,谨慎地探问:“是可以听我说心事,宠我、疼我的哥哥吗?”
哥哥本来就该这样的,不是吗?
宁纪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我可以……写信给哥哥,偶尔打电话给哥哥吗?”
妹妹常这么做,宁纪没有异议她回答;“可以啊。”
难以言喻的欣喜在若薇胸臆间汹涌。这就够了,只要宁纪不排斥她,肯跟她谈心,她还能奢望什么?暂时这样吧。
“谢谢你。”她真诚地向他致意,玫瑰花瓣般湿软红润的樱唇欣悦地扬起一道美丽的弧形。微微抬起的螓首,在月光映照下,美得令人屏息。
宁纪的呼吸急促起来,看向她的眼光有抹难懂的火光在跳跃。女性的直觉,令若薇察觉到这微妙的变化。她瞠视着他缓慢靠过来的脸,心头的小鹿越跳越高,几乎要跳到喉腔……
“宁纪!”
在几乎可以感觉到宁纪唇上热度的紧要关头,这声轻喝打断了即将形成的亲吻。宁纪狼狈的移开脸,仓卒地放开若薇,令她虚软的腿儿因失去支撑而险些踉跄跌倒。
两人同时看向声音来源,从花树的阴影走出的修长身影,一半尚笼罩在暗沉夜色里,另一半则暴露在月光的照明下。
光明和黑暗的交错,在来人身上制造出诡异、阴沉的效果。俊美的侧影仿佛是被斧凿刻镂出来的大理石雕像,棱角分明、线条冷硬。寂然黑深的眼窝射出锐利得足以穿透人心的光芒,像是批判。
戒惧而慌乱的情绪在若薇心里形成,一种红杏出墙被老公抓到的荒谬错觉令她不敢迎视夏晔。但即使不看他,若薇仍可以感觉到从那双广袤难以极目的眼瞳里,射出的足以焚烧五脏六俯的怒火,正如波涛扑向海岸般的涌向她。
她感到喘不过气,像是古代被判失贞的妇人般,戒慎恐惧地等待夫君最后的判决。
“夏晔……”
幸好宁纪说话了,凝窒的沉默为他所打破,若薇贪婪的吸着泛着玫瑰清香的冷空气,疼痛的肺部得到纾解,昏胀的头脑逐渐清明。
“什么事?”宁纪很快恢复冷静,先前的尴尬被他抛到脑后,眼里有种如释重负的坦然,迎向好友深沉的注视。
“嗯。”像是从紧密咬合的唇齿间迸出,但等到宁纪想进一步确认,夏晔的声音已恢复平常的轻快。“伊莉莎来找你,人在柜台等候。”
“伊莉莎?”宁纪有些惊讶,飞扬的修眉俊目里,难以掩饰的升起一抹欣喜。正在热恋的女友来看他,难怪他高兴成这样。可是若薇怎么办?
“让女士久等是不礼貌的。”夏晔平和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绪,宁纪的心情却处在两难中。
想了一下后,蹙紧的俊眉豁然开朗,露出大哥哥似的友爱笑容,满含歉意地道:“若薇,我有事得先走。时间不早了,我请夏晔送你回房。”
若薇来不及拒绝,一旁的夏晔即道:“你去吧,若薇我会照顾。”
“那……晚安。”
看着他快步消失在花园出口的身影,若薇有种随他而去的迫不及待。然而,身躯才刚移动,身前却堵了一道人墙,夏晔不知何时纵阴影处完全走出,挡住她。
“让开。”她悄声道。
“你不想知道伊莉莎是什么人吗?”他端丽的嘴唇讥刺意味浓厚地扭曲着,深炯的眼瞳射出森冷的光芒笼罩向她。
若薇咬住下唇,心里懊恼着。
“她是英国政商界名人查斯汀伯爵的女儿,正和宁纪打得火热。”
他是故意的!若薇握紧拳头,控制着满腔的愤怒和自尊受伤。夏晔总是知道如何激怒她、打击她。在她以为和宁纪有好的开始时,却找了这个伊莉莎来拆散他和宁纪。
“让开!”不愿在他面前失控,若薇骄傲地抬起下巴,以公主般的气势睨视他。
这态度激发了夏晔内心里的愤怒。
“该死的!”他伸手抓住她想逃离的身躯,宝石般的眼瞳里烧着两团怒焰。“为什么这么傻?把我的真心当垃圾,却把宁纪的无心当宝!你以为他会爱你、懂你吗?他只当你是小妹妹。自幼养尊处优、受尽骄宠的他,根本不明白你心里的寂寞。你掏心挖肺的表白,只获得他一时的同情,他永远都不会了解那种深入骨髓、失去父母依恃的疼痛,那是一种旁人用再多的温暖都弥补不了的缺憾!”
“他不懂,你就懂吗?”气愤他躲在角落偷听,更羞恼他极有可能将宁纪差点吻她的一幕也一并看进眼里,若薇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蒙蔽了判断力,将他的关心视为取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箝制。
“我当然懂!”她的不识抬举,令夏晔气红了眼睛。“我父母在我极小的时候过世,爷爷忙于公事,我几乎是由管家和奶妈带大的。你的感觉除了我之外,又有谁懂?”
这是若薇第一次听夏晔提起自己的身世,心中生起同病相怜的感觉。她怔怔瞧着他,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会,他眼中让人无法错认的炽热光芒,令她心悸,慌得想逃。
“若薇……”他收紧臂膀,将她娇小的身躯圈进怀里,灼热的呼吸烧灼着她。近距离的对视之下,若薇心头的慌乱更甚,觉得自己就要晕眩在他怀里了。
“不……”她避开他降下的嘴唇,嫩白的手掌推着他,夏晔的身躯如不动的山林,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推不开,反而被禁钢得更加紧密,汤人的男性体热辐射而来,加添了她体内的畏惧。
夏晔的唇从她粉嫩的脸颊移向她贝壳般的小耳朵,喑哑的声音里有着强自压抑的怒气。“你不是期待这个吗?宁纪要吻你时没有拒绝,为什么我吻你时却不要?”
羞人的难堪,激发若薇的怒气。他以为她那么随便吗?只要有人吻她就好?
“我讨厌你!”
“你讨厌我?”夏晔发出刺耳的笑声。“上回我吻你时,可不那么觉得。”
“那是……那是你强迫我!”
“你可是给了我你的心甘情愿!”
记忆里曾经有过的甜美感觉,雷殛般通过她全身。若薇又羞又恼。“我不知道你这么坏。喜欢宁绮,又来招惹我。”
她脸上的屈辱,及交织在眼眸里半是嫉妒半是困惑的情绪,令夏晔嘴角紧绷的线条放松下来。他睁大的清亮眼瞳里,发散出熠熠生辉的闪亮光彩,驱离了原有的阴郁。
“你在嫉妒。”
“我没有!”她不肯承认咬噬着肝肠的酸楚跟嫉妒有关,一迳的嘴硬。“我只是……气你这样看轻我、玩弄我!”
“在你眼里,我是这种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他震惊又受伤地道。
强自压住对刺伤他感到的不忍,若薇倔强地抿紧唇。“我没忘记你那天是如何羞辱江丹仪的。那些可怕的话,我永远记得。我绝不会给你机会那样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