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让隋曜权讶异。“我没做什么。”他顿了一下才艰难地道:“文姑娘好些了?”
祝氏点头微笑。“好多了。”她停顿一下才又接着道:“桌上的糕点全是扬肿砒名的小吃,公子不用客气。”
隋曜权点点头。
“不知公子以何为业?”
“祖传丝绸业。”隋曜权简单的回答。
“是吗?”隋曜权听见她长叹一声后说:“原来……这就是他讨厌商人的原因……”祝婉青自言自语地呢喃一句。随即,她又抛开自己的思绪,继续问:“不知公子府上还有哪些人?”
隋曜权尽量有礼地回问,“晚辈不明白夫人的用意。”
祝婉青微微一笑。“用意?”她想了一下。“纯粹好奇罢了,公子若不想回答,不用勉强。”
隋曜权一脸深思,眉头拢起。
“公子预计何时回京?”
“未定归期。”他回答。
“公子成家了吗?”
“尚未娶妻。”隋曜权保持耐性地回答。
“是吗?”她又呢喃一句,若有所思。
两人一问一答的持续了片刻,隋曜权终于起身告辞,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入文府大门,在这儿待得愈久,他就愈觉得这是个错误。
他走出偏厅,踏上廊厅,与文夫人告别后,便在仆役的带领下离开。当他绕过回廊之际,文墨染就站在几步开外,望着花园发怔。 她衣着单薄地兆砒,甚至没有多被一件外袍,青丝随着微风缓缓波动,他如夜的黑眸锁在她苍白的面容上。
在她听见脚步声转过身来,与他相对时,脸上没有讶异之情,似乎早就知道他会在这儿出现。
“隋公子。”她福身,衣裳在风中微微摆动。
隋曜权望着她动人的双眸,在那一刻,他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文府了。
第六章
墨染示意仆役先离去后,才开口道:“我以为公子不会前来。”
隋曜权沉默。
墨染继续道:“听表哥说,公子是大商人,我原以为公子无法拨冗前来。”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道:“你不该在这儿吹风。”她苍白的面容让他皱眉。
她唇角微勾。“我躺了三天,身子僵硬得都要不听使唤了。”
隋曜权原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边走边谈好吗?父亲现在‘漕司’,我担心他若中途回府,恐怕又要与公子起冲突了。”墨染轻移步伐。“上回父亲有失礼之处,墨染在这儿代为致歉,希望公子别放在心上。”
“我不在意。”他简短的回答。
墨染抬眸里向他坚毅的侧面。“墨染相信。”
他转头对上她的美眸,见她漾出笑。“要惹父亲生气可比惹你生气容易多了。”
“你想惹我生气?”他皱眉。
她讶异地眨了一下眸子。“不。”她微笑.“我不想惹公子生气,我的意思是,若有人真的触怒了公子,恐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让公子息怒。”她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其实我并不想与公子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能掌控的东西太少了,我不晓得哪里是你的底限,可我知道父亲的底限。”
“你想激怒你父亲?”他脸色阴沉的说。
她摇头。“我不想激怒任何人,我只是想分担父亲的苦,而不是承受。”她叹口气。“自公子来了之后,父亲的痛苦和恨意压得每一个人都喘不过气来,你让他想起了……”
“我父亲。”晴曜权明白地接话。
她颔首。“令尊……是怎样的人?”
他沉默。
她在曲廊止住步伐。“墨染知道这是公子的私事,没必要告诉外人,再者,公子来扬州是为了生意,不是为了文府的家务事,但墨染仍私心地希望公子能帮忙。”
“为什么?”他语气冷淡。
她扬首,迎上他冷漠的黑眸。“公子做任何事都必须要有好理由或代价吗?不能只为了做桩善事?”
“我不是善人。”他语气平淡的回答。
她怒目而视。“你由自然不是,可你娘是。”
他沉下脸,表情阴郁。
“就算不知道你娘信里写了什么,但以公子的聪明,不会不明白令堂要你将链坠还给我爹的用意。”她瞪视着他。“你娘是我父亲心中的魔障,她希望能藉你之眼,来看看我父亲是否已然释怀,令堂的苦心难道你不能体会吗?”
他不悦地眯起眼。“我为什么要体会?”
“公子不想替母亲完成未竟的心愿吗?”她气冲冲地质问。
“不想。”他直截了当的拒绝。“那是她的心愿,她若想完成,就该好好的活着自己来做。”他的语气首次出现隐含的怒火。
他的话让她一时之间哑然。
“告辞。”他冷怒地转身离去。
等她从错愕中恢复,连忙赶上前去拦住他。“公子--”她挡在他面前,昂首与他阴沉的眸子对望。“你--”她隐下心中的不悦。“公子为何来还坠链?如果公子真的不想完成母亲的心愿,又为何要来文府?”她尽量将语气放软,经过几次的对谈,她发现不能与他硬碰硬,她必须以退为进。
他未置一词,整张脸冷的吓人。
“公子大可以将信跟坠链都烧了。”她继续说。“但你没有,你还是替令堂--”
“让开!”他打断她的话,语气冰冷。
他的脸沉得吓人,墨染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当她发觉自己懦弱的行竞筢,急忙止住步伐。“公子生气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这是你的目的吗?”他的口气非常轻。
她摇头,吞口唾沫。“我说了我无意试探公子的底限--”
“你正在试探。”他的语调依旧平稳。
“我知道。”她深吸口气。“我很抱歉。”她又吸口气,正打算说话时,仆役忽然出现在视线内。
“小姐,屈公子来了。”
墨染哀吟出声,呢喃一句。“为什么事情不能一件一件的来?”她深吸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沮丧指示道:“告诉屈公子说我身体不适,才服了药歇息,要他明儿个再来。”
“是。”仆役虽觉疑惑,但也没多问,只是护守本分地离开。
墨染抬眸望向隋曜权,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她忽然为自己公然撒谎而赧红了双颊。“屈公子是个好人。”她言不及义地突然冒出这一句。
“他是好人,所以你不见他。”隋曜权沉声问。
她涨红脸。“当然不是!因为我正在跟公子谈正事,所以--”她顿住话语,想起父亲昨天提起的婚事,不由得叹口气。“事情怎么愈来愈麻烦?”她长叹一声。
“他是县尉之子。”
“嗯!”墨染发现他似乎冷静多了,于是道:“公子--”
“他没向令尊提亲?”隋曜权自顾自地说。
墨染难掩诧异之色。“公子这话是何意?”
“说你在三年内拒绝了九门亲事。”他瞧见她的脸迅速涨红,双眸露出怒色。
“公子像老鼠一样四处打探我?”她愠怒的问。
她的用语让他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不用四处打探,有许多人把你当成茶余饭后的话题。”
这下墨染连耳根子都红了。“他们夸大了许多事。”那些上过门的媒婆总喜欢嚼她的舌根。
“你退了九桩亲事。”
“好吧,这个部分是真的。”她瞪他。“我们能谈点别的了吗?”
“叱--叱--快点!跑快点--”
是承先的声音,墨染转向回廊下的庭园。
“小少爷,老奴没力了,咱们先歇会儿好不好?”
“快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