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握紧手上的香囊,摇了摇头。“没什么,”她顿了下。“我只是……只是累,突然觉得很累……”
“你又病了?”他的语调忽然变得严厉,甚至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不是。”她摇头。“我是指心里的累,不是身子的累。”
他仍皱着眉,不过,表情比方才和缓许多。
“都是这香囊惹的。”她摊开手心,急切地为自己的失态解释。
他不懂她的意思。
“我娘……这几日变了许多,像是又变回以前健谈开朗的模样,我心里好高兴,想着我们又能像以前一样的说笑,可娘同父亲一样希望我能早日成亲。天下父母心,这道理我懂,可后来在月老庙遇上屈公子,我觉得好尴尬--”
“为什么?”他不喜欢她提及屈问同,他对他没有好感,总觉得他像个阴魂不散的幽魂。
“前些天,我拒绝他的求亲……”
他扬眉,心情好了些。
“可今日却又到月老庙求姻缘,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仍觉得对他有歉意,我让他难堪。”她叹口气。“我没想过要伤害什么人。”
“你是没伤害人。”他直言道。
“你不明白,我这么做已经让他在朋友面前难堪,屈公子待我很和善--”
“难不成你因为不想伤他的心,而想嫁给他?”他的语气颇不以为然,且带着稍许怒气。
“当然不是!”她瞪他。“我是说,我不该到月老庙让他难堪,而不是我应该同他成亲。”
“他没这么脆弱。”他犀利地回瞪她。
“你根本不认识屈公子,你如何知道--”
“我就是知道。”他打断她的话,冷硬地道:“你为了这个落泪?”这可能的想法让他非常不高兴。
她怒视他。“当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
“你一直打断我的话,我要怎么说?”她的口气很不好。
她的怒火让他挑起眉,也让他微笑。
“我……”她顿觉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对公子发脾气,因为你一直打断我,”她叹口气,整理一下思绪才又接着道:“总之,那时我心情有些低落,后来母亲问我为何不愿与屈公子成婚,我突然觉得很烦躁……”
她又叹气。“也觉得很累,我似乎总是不停地在向父亲、母亲、亲戚朋友解释我为什么不想成亲,我心里很乱,后来…‘筢来瞧见你,我就想……你也不成亲,应该能了解我的感受,所以我就跑去唤你,可是你没听见。”
他听见了,但他以为是幻听。
“后来我很生气,想着都是这个香囊让我心情沮丧,所以我就用力的把它丢出去。”她炎砒笑。“本来是想砸你的,却丢错了人。”
他的黑瞳锁在她的笑靥上。“后来呢?”
他的话让她接着往下想。“后来……”他疏离的面孔突然浮现眼前。‘筢来你--”她忽然停住。
他等待着下文。
“我不知道。”她突然觉得有些慌张。
“不知道?”他不满意她的说法。
“我忘了,可能是因为后来…‘筢来看不见娘,所以我慌了手脚……”
这说辞根本无法说服他。“你不是小孩子。”只有孩童才会在跟丢双亲时惊慌失措,嚎啕大哭。
“我……”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什么,最后才道:“那已经不重要了。”她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她的慌张落入他的黑眸,他精明地审视她一眼,发觉她在逃避他的眼神,这是怎么回事?
墨染的心不安地跳动着,她想起他的疏离、她的难受;他的安抚、她的心安,不可能……她深吸口气,首砒稳下心情。
她不可能对他……不可能……她抛开这个想法,专心的想着其他事。
两人若有所思地走出雀平街,墨染的心渐渐静下。
“你哭,是为我?”
他平稳的话语在她的、心湖投下巨石,她一个踉跄,差点绊倒自己。
他迅速抓住她的臂膀,她的心狂跳。
“不是。”她直觉地否认,脸儿烧红。
他抬起她的下颚,对上她闪烁的眼神、丑红的双颊。“你脸红了。”他指出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瞪他。
“为什么哭?我做了拭瘁?”他皱眉问。
“你没做什么。”她快速地说。“这事与你不相干。”
他不信,黑眸犀利地审视她,思索着她为何会为他落泪。
“我得去找我娘了。”她示意他松手。
他放开她,见她左右张望寻找母亲与寅辰的踪迹,藉以掩饰不安和心虚的神情。
“我到那儿瞧瞧。”不待他反应,她已迫不及待地往前走。
他跨步走到她身边。
为避免他再问及尴尬问题,墨染先声夺人。“上回在府里,墨染自作聪明的说了些关于令堂的事,希望公子没放在心上。”
他没吭声。
墨染松了口气,这话题果然提的是时候,他还是不应声的好。
“公子……打算何时回京?”她又换个话题。
“十天后。”
墨染无语地点头,心中忽然有种空洞感,她不许自己探究多想,有些事……还是简单些比较好。
墨染走向河岸,打开手心,盯着掌上的香囊……
“你想丢了它?”他拢起眉问。
她摇头,抬眼瞧着天上的圆月。“我只是将它还给月老。”她往岸边走去,注首砒水底明月。
他倏地明白她为何要在香囊里塞石头了,原来是想将它沉入河里。“这是娘诚心求的,我不能将它丢弃,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将它还给月老。”
“令尊不会将你留在家中一辈子。”他提醒她,不可能因为丢了香囊,就以为不会有姻缘。
“我知道。”她颔首。“父亲终有一天会替我允下一桩婚事。”
她出嫁的念头让他心中不快,他压下愠怒的火气说道:“既然如此,又何必丢弃。”
她没有说话,只是拧紧盾心,而后扬起手。
他握住她挥举的拳头,她则惊讶地看着他。
隋曜权皱着眉头。“你不需要这么做。”
“这是我自个儿的事。”她眉心揪紧,不懂他在阻挠什么。
“从现在开始不是了。”
她瞠大双眼。“公子说什么?”她完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我?”
闻言,她的血液在瞬间全冲上她的小脸。
“你--”她的脑袋烧得热烘烘,让她开始口齿不清。“你这个自大、粗鲁、自以为是的北蛮大好商……你……”
她的话让他发笑。“你若不在意我,就不会为我落泪了。”他继续道,一点也不受她的怒火影响。
“你--”她火红的脸几乎要燃烧她的发丝了。“谁说我为你落泪?你……”
“除了我还有谁?”他逼问。
“还有……”她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他的猜测是对的!隋曜权满意的扬起嘴角,他很讶异,但也有着不容辩驳的喜悦之情。
他不想受她影响,严格来说,是不想受任何女人影响,但相反的,对于她在意他这件事,他并不排斥,甚至可以说相当愉快。
“我不会喜欢任何人。”墨染大声宣布。“公子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 她的话让他皱眉。“所有的事情拆开来看都很简单。”他的语气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势。
“我不想与公子争论这些。”她现在没心情与他抬杠。“告辞--”
“你想逃避?”他的双眸不悦地微眯。
墨染瞪视他。“我不会逃避任何事。”她抬起眸迎视他。
他注视她傲然的眼神。“很好。”
“公子想谈可以,但是老规矩,有来有往。”墨染犀利地道。“但这次我问公子的问题,公子不能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