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说话,和人的关系不佳。”换句话说,不懂谄媚阿谀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死得难看。
她终于懂了,懂得这男人存钱买一匹没有用的马回来供着的原因,呵呵,他也会有情结呢,果然很符合马痴这名字。
“你真没出息,这样就打退堂鼓!”
“我有自己的想法。”
“试着说给我听,怎样?”
又要说?“反正,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逼出这话,赐天宫便锁住比蚌壳还要紧的嘴,专心赶路了。
***
来到溪边,赐天官随手削了根竹子。
中午时分,人马都需要休息,五脏庙也要祭一祭。
就着干净的溪水,曹瞒彻底的洗了把脸,把沾上身的灰尘拍掉,整个人顿时觉得舒畅不少。
溪边有得是现成的虾鱼可以烤来吃,野菜横生、野果子也不少,如此膳食比预料中更为丰富。
赐天官低头剔去鱼刺呈给曹瞒,忽而听见草丛中有着奇怪的声音,母马也抬起头,不安的嘶鸣了下。
飞鸟急急从树林中窜飞,往晴朗的天破空而去。
有双属于野兽的眼睛在草丛中觊觎着;赐天官感觉到了。
食物的味道引来了不知名的危险。
“娘子,上马!”他不动声色。
一听见赐天官不寻常的命令,曹瞒也不含糊,拉起裙子翻身就要上马背。
她抓着缰绳还没蹬上脚踏,一道腥风席卷过来,尖锐的利爪撕去她一片棉裙。
是只花色斑斓的大老虎。
她惊得摔下地,尖叫声响彻山谷,幸好马儿通灵,千钧一发之际咬住她的胳臂,这才免于遭难。
赐天官赶到她身旁,还来不及问她有没有受伤,哪知道老虎转身又来,森森的白牙气魄骇人的扑倒赐天官,曹瞒连带被它巨大的力量甩了起来,在半空划个弧度,掉在野兽的身上。
如溺水的人死命抓住浮木,她抱着老虎的颈脖,只求自己不被摔下去。
老虎蹬来蹬去,试图把背上的人甩下来。
她受不住颠簸,手悬了空,这下运气没有刚才好,人直直往小溪飞去,赐天宫扑过去要接她,紧急关头,曹瞒不知怎地抓着了老虎的尾巴。
老虎吃痛咆叫,吼声震落山谷的碎石。
“瞒儿,你要抓牢!千万抓牢!”
“我知道……呸,”连泥沙也跟她作对,吃了一嘴。“你赶快想办法来救我啊……”她真的要吐了。 “马儿!接住她!”赐天官纵身加入战局。
母马虽然也吓得快软脚,却不能不听主子的话,高竖起耳朵,抢救对它没啥好感的女主人。
削长的竹箭射入老虎的身体,一下鲜血如泉涌,负伤的野兽更是兽性大发,猛然一甩,把曹瞒狠狠的摔了下来。
母马动作俐落,四蹄如生云,稳稳的把女主人驮上背部,然后疾力撒开四蹄逃亡。
抓着鬃毛,曹瞒只听见耳朵呼呼吹过的风声,虽然心脏都快停止了,她仍难掩关心那力战猛兽的未来良人。“停!别……跑,我们不能丢下那块木头……”
母马听话的放慢脚步,她马上跳下地,往来的方向飞奔而回。
最惊心动魄的过程完结了,看到流了一地血红的庞大野兽无力的趴在黄上地上,她软了脚,跪下。 她这时候才感觉到全身发软,手脚发抖,不能动了。
血人似的赐天宫直接把她拉进怀里。
惊魂未定,直到听见他狂乱的心跳,这才知道,他比她还要紧张。
肝胆俱裂啊。
“你……”
“你……”两人异口同声,不约而同的摸上对方。
“你的样子好可怕。”曹瞒吸口气。他浑身浴血,那头老虎的血八成都流干了,最后力竭而亡。
他的身手竟好得打死一头老虎。
“吓着你了?”他提心吊胆的就怕她有什么闪失。呼,似乎没有,不然他真会发疯了,他紧紧环她在胸口,不肯放。
她起先想挣扎,毕竟一鼻子的腥臭味实在不好受,但推不动他的霎时,猝然感觉到他的情深意重,她安静了。
屏住呼吸,憋住……啊,憋不住了!涨得满脸通红的曹瞒往旁边眺开,她的衣服,她的脸,全毁了。
“你去把身体弄干净再来。”幸好这里是荒郊野外,不然要是有人经过看到,肯定以为遇到鬼,要去收惊吃符水。
“噗通咚……”听某嘴的他二话不说马上跳入溪底刷洗。
“接下来怎么办?”她站得远远,把嘴圈着喊。
老天,他的身材真好,养眼ㄟ,头一遭看到猛男出浴图,一双莲足轻栘了好几步。
腰是腰,胸肌是胸肌,晶莹的水珠顺着肌理滑过结实的腹部、长腿,没入水中,露两点……哇,三点全露。
她直了美眸。
“咕噜。”
咦,那种奇怪暧昧的声音从哪来的?曹瞒捂着肚子,不会吧,不才吃过午膳,这会一阵口水泛滥……她好想吃……吃他喔。
“你怎么蹲着发呆?”一身清爽的男人浑然不觉自己刚刚差点被女魔头拆卸入腹,狠狠吞食。
“哦,是吗?”好可惜,没得看了。
赐天官绑好腰带,皱了下眉头,转回溪边,将布块拧湿,又折回。
清凉的触感贴上她的脸蛋,曹瞒没有说话,轻轻的闭上眼睑,享受他难得的体贴。
“好了。”脸擦干净,又恢复一张如花似玉的容貌,他看得满意,露出憨憨的笑意。
接着,他用老树藤简单捆住老虎的四肢,丢上马车。
“我记得附近有人家,我们到那里再说。”天要黑了,他总不能让自己的娘子露宿野外。
驾!
一盏茶后,马车来到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小村子,只有零落的几间茅屋。
“啊,那个是上回借我住宿的老婆婆!”曹瞒像发现亲人的扯着赐天宫要他把马车停下。
“老婆婆,你还认得我吗?”跳下马车的她三步并成两步,拉住佝偻的老人家不放。
老婆婆瞧了半天,“是你,小姑娘。”
“老婆婆,你要去哪啊?”一个人孤零零的,都没人陪伴。
“说起来不好意思,家里头的米缸空了,想去跟邻居赊点米回家煮粥喝。”老婆婆沧桑的眼看不出悲喜,这是她的人生,她无力改变也无怨。
“婆婆,我这有点碎银子,你拿去用。”赐天官卖绸伞、打猎卖得的银子都归她管,给点银子,是不忍。
“这……”
“要是你不介意,我跟我家相公晚上还要去叨扰,就当你帮我夫妻准备粮食的钱吧。”
“你找到良人了哇。”
“嗯。”
“那我就收下。”
翌日,临走前,他们留下过夜的渡资,还有老虎。
完整的老虎皮可以卖下少银子,吃不完的肉腌渍起来,可以过上好几个冬天。
无意间他们为这里的村民除了害,两人继续上路。
第八章
庭院深深的铜门里面,一样不缺,设计讲究的曹家宅子虽然有点凌乱,大体上花团锦簇,典雅沉静依旧。
浇花的肥丫头看到曹瞒忍不住尖叫的往里面传报。
“小小姐回来了!”一路上不忘带倒几个盆栽摆饰。
“丫头。”拦不住性急丫头,曹瞒好笑的也直奔大厅,掀了帘子,清新的水果香气扑面而来,熟悉的家具一样不少。
满屋子的人看着她娉婷的走进来,足足安静了好一会儿。
两个面容婉约秀致的少妇仪态万千的端着瓷杯喝茶,守在她们身边的男人也不约而同的对着她弯唇微笑。
那情景,简直是幅画。
金童玉女,神仙眷侣。
“姊姊,姊夫。”曹瞒走了两步,忘形的扑进许久不见的二姊曹凝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