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她们?”好心地为她接下话,他还真担心她受不了刺激。
“……嗯。”她不记得自己何时与她们结下如此沉重的仇恨。“我知道后来居上的确让人很不舒服,但这个社会是以能力用人,我不晓得会引来她们这么大的怨恨……”
疼惜地搂了搂她的肩,他也料不到自己的下属会有这么大的仇恨心。“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会有人看不清现实。”这是当初他和秀兰姨所始料未及的结果。
咬了咬唇,她拨不开心头的沉郁。“嗣丞,我想她们不是有心要诈骗公司的钱……”她想替她们求情,即使只有一丁点可能,她都要努力试试看。
“所以?”微叹口气,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不可救药的妇人之仁又犯了。
“嗯……你可不可以放了她们?”她异想天开地提起。
“不行。”没得商量地一口否决,却又在见她垮了一张小脸后,做了“适度”的妥协。“该有的惩罚不能免,但我可以请法官从轻量刑。”
“真的吗?”她的眼瞬间转亮,为他的手下留情感到欢愉,扬了扬翘起来的小指头。“你一定要记得喔!答应我的事不能反悔,来,打勾勾!”
“噢~~不用了吧?”他无力地呻吟了声,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一把年纪的现在,还跟女人们玩这种办家家酒的举动?
小薇是这样,她也是,莫非连他都要被拖下水,她们才甘心?
“不行!”这点她可坚持了。“谁晓得你会不会说话不算话?来,打勾勾!”
“我保证可以吗?”至少这女人该相信他的人格吧?他天真地思忖道。
“少来,保证一斤值多少钱?”她以前上过他的恶当,所以还是小心为上。“当初是谁也保证自己不是爱记仇的男人,结果咧?莫名其妙就爱找人麻烦,现在还好意思说……”
“欸欸,八百年前的事了,你有必要在这时候拿出来翻旧帐吗?”天地良心,自从交往以来,他哪一次不是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这不是冤枉人吗?
“是我比较会翻旧帐还是你?”
“当然是……”
“小心你的答案,说错了可不轻饶你!”她威胁道。
“呃……那那那、那不就是我喽?”无限委屈地,他又投降了。
“知道就好!”
天空清朗、万里无云,轻吹过的微风一并吹去恼人的忧愁,让生命染上新的活力,延续在接下去数不尽的每一天──
第十章
“不行啦,宝儿,这种衣服我不敢……”
“好嫂嫂,你听话嘛,今晚是公司的周年庆,你总得给哥一张风风光光的面子嘛!”忙碌地招呼着甄孝齐的头发,窦宝儿忙得满头大汗。
“不要叫我嫂嫂!”甄孝齐瞪着镜子里裸露大片手臂及香肩的女人,神经就像紧绷的弦濒临断裂。“八字都还没一撇,你不要乱讲──恶!”没来由地,一股恶心感由胃部直冲而上,打断她神经质的叨念。
“恶什么恶?你吓人呐?”没好气地睐她一眼,窦宝儿总算将她的发盘成美美的发髻,像在教训女儿般地耳提面命。“爸妈和爷爷奶奶对你是满意得不得了,你可别在他们面前说什么八字都没一撇的蠢话!”
无力地翻翻白眼,甄孝齐好希望自己可以凭空消失。“我说的才不是蠢话,你知道,我一向只说实──恶~~”
“后!好嫂嫂,你就别再呕来呕去了,我听了都想吐咧!”窦宝儿拿了银粉,没头没脑地往她头顶上倒。她今晚穿了一袭银色的贴身小礼服,配上银粉将将好。
“我也不……恶、恶~~”迅速冲到窗边呼吸新鲜空气,甄孝齐因为止不住的恶心感而逼红了眼眶。
窦宝儿眨眼再眨眼,浑然不觉手上的银粉全教她洒到地毯上了。
未几,她弯起漂亮的大眼睛,以毫不遮掩的大动作朝甄孝齐逼近。
新鲜的空气让甄孝齐的恶心感舒坦了些,她缓下呼息,不舍地站在窗边留连。
窦宝儿站在她身后上下梭巡,唇边的贼笑和窦嗣丞如出一辙:她再凑近了些,在甄孝齐耳边轻问:“嫂嫂,你……不是有了吧?”
“嗯?”甄孝齐狐疑地回头看她,满脸莫名其妙。“什么有了?”
“肚子啊!”窦宝儿轻嚷。
“肚子?”可惜她还是有听没有懂。
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窦宝儿在自己平坦的小腹前画了个半圆,然后作势往上捧了捧。“小baby啊!这样说够清楚了吧?”
天呐!地啊!要是她说得这么清楚,她的好嫂嫂还听不懂,那她是不是该切腹谢罪以告天下?
“小……”甄孝齐胀红了脸,来不及细想就摇头摆脑;没想到这一摇却引来更重的恶心感。“你、你别胡说……恶~~”
无力地扶着墙面,窦宝儿的脸色逐渐转白。“噢~~我不行了!拜托你别再呕了,好嫂嫂,我实在怕极了那个声……恶~~”
“宝儿!”甄孝齐惊呼,很悲惨地发现自己似乎也很怕听到“那种声音”。“别……恶、恶~~”
“姑姑、宝儿阿姨,你们两个在干么啊?”拉着小冬的小薇推门而入,两个小萝卜头的眼里充满斗大的问号。
“噢……拜托你宝儿……麻烦你……恶~~”离我远一点!甄孝齐想尖叫、想逃离,却只能被恶心感彻底征服。
“我不行了嫂……”窦宝儿吐得眼泪鼻涕齐流,却只能吐出些微酸水,跟甄孝齐的惨状相差无几。“小冬,去叫爸……恶、恶──”
虽然两个女人说的话是“零零落落”,可奇怪的是两个小朋友似乎都懂得她们传达的求救讯号,马上转了个身,一溜烟地跑去找“救兵”。
不到五分钟,全数“援兵”火速抵达!
“亲爱的,你是怎么回事?看你这么难受,我的心好疼啊!”窦宝儿的丈夫是舞台剧台柱,说起话来像在演戏似的。
窦嗣丞受不了地瞪了他的妹婿一眼,忙着安抚脸色惨白的甄孝齐。“怎么回事?还好吗?”
“不……”艰困地吐了个字,甄孝齐又是一阵止不住的恶心。
“哥。”口水吞了又吞,窦宝儿很努力地制住自己的失控。“我看嫂嫂、她八成是……恶!有、有了……”结果结结巴巴的话才说完不到一分钟,好不容易收复的“失土”立刻又沦陷了。
“拜托!你们、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窦嗣丞根本没听清楚妹妹在喳呼些什么,他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猛地揪住妹婿的领子逼问道:“你说,她们俩是怎么回事?!”
“我我我……我哪──欸?”妹婿也是满头大汗,但说时迟那时快,紧张的脑袋闪过一丝精光。“我记得宝儿刚怀有小冬时,也大概是这个模样……”吐得霹雳惨!
“什么叫大概?!”窦先生不爽了,偌大的咆哮声很快地将长辈们都喊齐了。
“欸,你们怎么一群人全挤在一块儿了?”窦家爸爸一见苗头不对,忙和窦妈妈一人拉住一对往两旁带开,现场是人挤人兼一团混乱。
“不晓得,她们两个不晓得为什么吐个不停?”窦嗣丞的脸色有点白,约莫也受了阵阵呕吐声的影响。“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真是!”
窦妈妈扶着甄孝齐的脚步一顿,一双老眼想也没想地直看向她的腹部──
窦嗣丞急促地换气、呼吸,很快发现母亲不寻常的反应。“妈,你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