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敲门声音打断德伦的沉思,他的目光从地图上抬起。“进来。”
门一推开,金锁纤细的身影出现在暖阁外。
“有事?”看到是她,他面无表地问。
轻轻摇头,她秀气的小脸扯出一丝笑容。
现在您看的是第10页知道他一个人在暖阁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为了实现昨夜的承 诺,她还是端了一碗芝麻汤圆进屋。
“搁下吧!看到她手上端的甜汤,德伦点头指示她暂放在一旁。
“趁势喝吧,贝勒爷一会汤要凉了。”温柔地劝他,金没娴静地站在屋子的角落, 没有如往常一样靠近他、殷切地待候她的主子。
“你先出去,我还有事要办!!”他的语气开始有一丝不耐烦。
盯着他英俊的侧影,金锁呆了半晌,他专注在那张她看不懂的羊皮地图上,对周遭 的一切视若无物。
垂下眼,金锁沉默地准备转身离开。
“站着!”
他突然唤住她。
她停下来,黯然的眸子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曙光。
“我在这间屋子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包括你。”他冷淡地警告着。“这 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着再补充一句。
“我……我明白了。”
黯然地垂下眼,她转身离开暖阁前,忽然看到一把小金锁,被随意扔在小几上。
怔怔地瞪着那把她平生最珍惜、娘亲留给她的遗物,被他随意地丢在暖阁的角落, 她呆在门前,两腿再也移不出去……昨夜,她是那么虔心地恳求过他,但望他好好珍惜 。
转过身,压抑着心口的痛楚,如他所愿,她沉默地退出暖阁。
一直等到她的身影退出房外,德伦僵硬的表情才有些许松弛。
但是屋子里热汤圆的甜香味儿、和着她身上的自然的幽香,浓浓稠稠地萦绕在他的 鼻端,弄得他心烦。
“保禄!”
他扬声喝令守在门外的副将。
“贝勒爷?”保禄应声推门进屋。
“把那碗汤倒掉!”他下令。
“啊?”
保禄听令于主子,向来一个口令一个动作,这会儿难得犹豫起来。
他一直守在门外,刚才亲眼看到金锁端了这碗甜汤进门,因为是主子的小妾,所以 他才破例通融进屋的。
虽然他觉得奇怪,向来对女人没什么真感情的主子,为什么会顺着誓不两立的老福 晋之言,收了一名小丫头进房?虽说这丫头是清秀、漂亮了点没错……“倒掉它!我不 想说第三遍。”德伦的口气严厉起来。
他是一名将军,不能教女人的一碗甜汤坏了规矩、让自己心软!
“是。”
保禄不再废话,立刻端起甜汤退出屋子。
***
晚间,淡淡的月色映照在窗台前,“知津楼”后方的小阁内早已熄了灯。
不在乎里头的人儿是否已经安睡,小阁的门被男人一把推开。
“这么早就熄灯了?”
脱了鞋后,径自翻身上床,却察觉到床上的人儿蜷起了被子,已经退到床的另一头 ,似乎有意拒绝他。
“怎么?”下床剔亮了灯,德伦的脸色僵硬。
“不方便……”
苍白的脸蛋有一半埋在厚被子里,这是金锁头一回拒绝他。
“有什么不方便?!”他故作不懂,欺身上床扯开她紧里在身上的被子。
“贝勒爷--”
她面无表情、白着脸、平着声求他。“我的月事来了!”
说出这话儿同时,她的心口辗过一阵酸涩。
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有孩子……打从贝勒爷一进房,金锁就嗅到他身上的香气, 那是白天她上暖阁时没闻出的味道,她知道,这就是老嬷嬷口里说的“麝香”
了。
“月事?”他的眸子变浓。“那也不必躲到床角。”
“我身子不舒服。”她轻声说。
她的脸色是苍白了些许。“既然身子不舒服,就找大夫来瞧瞧。”他道。
“不必了,我歇几晚就好。”她道,别开了脸。“请贝勒爷回厢房就寝。”
她的拒绝虽然淡的不着痕迹,在他看来却很明显,白天,她上暖阁来扰乱他的情绪 ,这会却故作清高,用身子不适当借口拒绝他靠近。
“回厢房?”撇起嘴,他无声地冷笑。“我可不习惯一个人睡!”阴沉地道。
她无言地望着他。
“不让我上床,那就别怨我找别的女人。”他接下道,口气冰冷无情。
金锁记起在“知津楼”里见过的那一幕,当时在房中的是一名烟花女子,他指的, 是他会召妓吗?
“金锁不敢怨贝勒爷什么,”淡淡地回答,她清亮的眸子盯着床上的鸳鸯枕,平静 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金锁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妾,连替贝勒爷延嗣的资格也没有。 ”
柔柔的言语一字一句吐出日,是那么轻之又轻,仿佛在诉说着无关紧要的事。
“什么意思?!”他质问,脸色僵硬。
抬起眼,她静静地望住他,好一会儿终于幽淡地开口。“总有一天,贝勒爷会找到 称意的女子为您、以及恭亲王府延嗣,那个人,当然不会是金锁。”
这么说,不是要求些什么,而是把事实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让自己死心。
明知道这么直接的冲犯必定惹他大怒,可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因为她并不图什么 ,自始至终,她只是很单纯地私慕着他,很单纯的……“这是我早就说过的!怎么?你 以为我会改变心意?”他硬着声,冷冷地道:“凭什么?!”
“是啊……”她笑了,笑容无声而且苍白。“金锁知道,所以,请贝勒移驾厢房。 ”
“你以为你是谁?!”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腕,他的力气立刻捏伤她的手腕,他沉着 声冷酷地道:“跟我来这套?!你还嫌太生涩!”
撂下手,他冷着脸扔下她,转身离开小阁。
瞪着手腕上显而易见的瘀痕,咸咸的泪水无声地滑下金锁苍白的颊畔……一切如果 可以从头,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仍然会这么傻……可她明白,自己的心痛不会稍减,只因 为……她仍然会爱上他。
***
盛怒中离开小阁的德伦,一回前厢房立刻唤来府里的向总管“给我上‘百花楼’找 一名花妓,立刻!”他脸色阴沉地道。
狂烈的火气此刻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但是那丫头自以为得宠、竟然敢违逆他!那么 ,他会让她知道她的失策即使是他的小妾,只要不再拥有他的宠爱就什么也不是--只 是一名下贱的奴才!
恭亲王府的向总管不敢冲犯主子,没去回报老福晋,就遣人上妓院找来了一名花娘 。
他向来害怕这个年少老成的主子,甚至比敬畏老福晋还要畏惧三分,对于德伦的命 令他凸口不敢有丝毫的违抗。
向总管找来的妓女是“百花楼”里的花魁,名唤春媚。
“百花楼”里原有的花魁数日前从妓院里逃走,春媚是这几日被妓院老鸨拉上台面 的“花魁”。
虽说是个花魁,可毕竟是临时顶替的。春媚见过的世面不多,她的容貌虽然艳丽, 却不足以倾城,顶着这个花魁的头衔没几日,随时担心有人抢走她“花魁”的地位,因 此心机比较多、人也贪婪。
“贝勒爷人呢?我等了好久,怎么还不见贝勒爷?”在厢房里等了一刻钟,春媚忍 不住跑出房外,要求向总管留在屋外伺候的丫头,找向总管回来。
如果能迷住这位富贵权重的贝勒爷,往后她要什么没有?更不必担心有谁敢同她抢 那花魁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