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还在暖阁里办事,晚些才会进屋,你就慢慢等吧!”无端被一名花娘叫回“知 津楼”的厢房,恭亲王府的向总管皱着眉头答。
向总管自己也弄不清楚,方才贝勒爷明明要他快点把女人找进府,现下却又回暖阁 处理公务……当真诡异啊!
往常贝勒爷召妓是为了激怒老福晋,可现下贝勒爷召妓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 了小金锁?
向总管摸摸鼻子,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总管大人,您行行好,人家都来半天了,或者爷还不晓得呢!”春媚嗲着声央求 向总管。“您去唤声贝勒爷,让爷回房里歇着,可别忙坏了身子。”
“这话我可不敢跟贝勒爷说!”向总管冷笑,他可不至于被一名窑子里的花娘利用 。“爷在暖阁里的时候,是不许任何人打扰的。你还是在这儿耐心等着吧!”
说完话,向总管就转身离开厢房。
春媚气的咬牙,却也无可奈何。一个人等在屋子里,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她眼角余 光瞥见柜子上搁着用一把红丝线系住的小金锁--“哟,哪来这玩意儿啊!”
随手拿起那把金锁,见是一把纯金打造的金钥匙,春媚起了贪心。
“就这么随随便便搁在柜头上的玩意儿,不过是一把‘小’锁匙罢了,像这种富贵 人家,就算拿走也没人会在意吧!”她盯着那把精致可爱的金锁,两眼发亮地喃喃自语 。
接着她就伸手拿起小金锁--把不该是自个儿的东西藏进口袋里。
第七章
金锁除了承担“知津楼”前院洒扫庭园的工作外,还得擦拭、清扫整幢楼内的厢房 ,只除了贝勒爷的厢房例外。
白天德伦在暖阁里的时候,是不许任何人进房打扰的。现在他已经不再进金锁的房 ,金锁知道这几日他都召妓到王府陪宿,为了这件事,老福晋已经快气疯了!
至于她,她不能有什么感觉、也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感觉……“恭王府这么多的奴 婢,怎么你还必须做这种工作?”
背后突然传过来的声音吓住了金锁,她回过头,看到上回在前厅见过的男子,这回 男子后方还跟了一名身着宫装、打扮得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
现在您看的是第11页金锁望着男人,她想起他身上有一只小金棺,她想开口问他有 关金棺的事,可因为还有总管陪着,金锁不敢开日僭越。
“怎么见了人也不会请安?!”那年轻女子睥睨地瞪住金锁好一阵子,然后才转头 问男人。“你认识她?她是谁啊?”
“禀玉格格,这是咱贝勒爷的--”一旁府里的向总管立刻回禀问话的女子,可话 到嘴边,他顿了顿然后才接下道:“这是咱贝勒爷屋里的丫头。”
“向总管,你想说的是‘小妾’吧!怎么顿了会儿就成‘丫头’?”允堂撇起嘴嗤 笑。
“小妾?!”玉格格倏地眯起眼质问允堂。“你是说--这个全身只长骨头的丫头 ,是恭亲王府贝勒爷的小妾?”
“还没进门不必急着勾心斗角,”懒懒地回过头瞪了玉格格一眼,允堂咧开嘴慢条 斯理地道:“你未来的夫家还不见得是恭亲王府,嘴上留三分口德,不但积福还能修慧 。”
未来的夫家?金锁的心凉了半截。
这位粉雕玉琢的格格,原来是恭亲王府未来的少福晋。
望着对方骄傲美丽的脸庞,金锁垂下脸,压抑自己心底的自卑和自怜……是呵,像 这样身份的女子,才是能为贝勒爷生下子嗣的适当人选。而她,她不过是路边一株野生 的芒草,居然可笑地怀了痴心妄想……妄想匹配贵为人中龙凤的主子。
抬手揪住自己莫名疼痛起来的心口,金锁呆呆地瞪着地面。
听到允堂的风凉话,玉格格气的眯起眼睛--“你--”
“贝勒爷!”眼看着情况尴尬,向总管忙打圆场道:“玉格格,咱们贝勒爷大概还 在暖阁,不如两位先请至前厅等候,待奴才请爷去。”
听到向总管唤那名男子叫“贝勒爷”,一股失望混合着释然,从金锁的心底涌出。
原本以为他身上的小金棺会跟自己身上的金锁有关系,可对方是个贝勒爷啊!再怎 么痴傻,她也不认为自己会与一名王府里的贝勒爷有关系。她嘲笑自己又一次的不自量 力、自作多情。
那必然只是个巧合!毕竟身上带着小金棺的人太多了。
“咱们进这座园子就是想见你的主子,否则方才在前厅等就成了,也不必费事走进 来!”玉格格斜眼瞪住金锁,冷冷地对着向总管道。
她虽然讨厌处处跟自己作对的允堂,如果不是因为她想嫁进恭亲王府、得靠声威日 隆的佟王府助一臂之力,她大可不必忍气吞声。
玉格格跟允堂是表兄妹的关系。恭福晋是允堂的姑母,也是玉格格的姨母,玉格格 的阿玛只是一名未封爵的贝子,若不是靠着佟府的裙带关系,玉府在朝中几乎没有立足 之地。
“这--”向总管犹豫了片刻,才转头对金锁道:“你快去暖阁请爷出来,就说佟 王府的允堂贝勒、以及玉府的玉佟格到了。”
向总管知道贝勒爷虽然讨厌格王府的人,但在朝为官的礼数,贝勒爷倒是不曾轻忽 。
“何必要她去请德伦贝勒?!既然都来到这儿了,咱们自个儿上暖阁去找人不就得 了?”玉格格骄恣地道。
她向来对自己的容貌深具信心,也深信假以时日,一旦德伦贝勒见识到她过人的魅 力,必定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至少,半个月前她在城里见过德伦一面,当时他不也同其它男人一样,一见自己就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时他刚从西宁回京,阳刚俊美的外貌同样深深地迷住了她,当她知道眼前的男人 就是恭亲王府的德伦贝勒也是最可能继任恭王府的王储人选,那时她就发誓有朝一旦定 要迷住德伦贝勒的心。
“这……恐怕不方便。”向总管十分为难。
“有什么不方便的--”
“女孩子家,没必要自己硬是送上门去,还是矜持一点的好!”允堂又撂下一句不 重不轻的风凉话。
他向来不喜欢这个骄蛮任性、自以为是的“表妹”!
若不是冲着玉府与佟王府的关系,他根本懒得管这档闲事。
允堂这句话让玉格格再也气不过。“你是什么意思?!”
“向总管都已经说了不方便,又何必强人所难?”咧开嘴,允堂嘲谑地道。
云淡风轻的两句话,就堵的玉格格答不出来。
“快去吧!”
向总管催促金锁,免得玉格格又一次出难题。
拒绝不了向总管的命令,金锁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在玉格格尖锐的瞪视下,沉默地 往暖阁而去。
***
冬日午后,暖阁内通常只开东边的窗子,北方的冷风吹不进阁内,屋子里自然十分 暖和。
“叩叩。”
敲门声在宁静的午后显得有些唐突,德伦皱起眉头,从窗棂内望见门外纤细瘦弱的 小小身影,已经知道敲门的人是谁。
“进来。”他沉声道。
“贝勒爷。”垂着头,金锁躬身请安。
原本他的怒气在见到她之前,一直压抑在心底、却不曾平息,但在看到她几乎瘦了 一整圈、眼眶下明显地透出憔悴的阴影,他阴郁的怒火居然发作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