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元巧眨巴眨巴地凝视她,连她的话也没在听了。
“我看见你的笑了,我还以为这种脸根本是没有表情。”他突然出手抓向她的脸,她又毫不费力地避开。
他叫道:“好功夫!”看了老半天,发现当她说话时,竟然不会址动脸上的肌肉。她的丑不是天生的,而是受过创伤,但左脸像火烧,右脸像刀痕,翻起的内简直是鞭痕打的,能够将所有可怕的创伤集于一张脸┅┅这种人的背景也实在够凄凄惨惨的。
“是人皮面具吧。”元巧忽然说道,见她仍在笑,这种笑眼再认不出来,他会喜欢老女人的理由就一点也没法让人信服了。原认不出她来,直到注意她说话时时往好地方想,不怨天由人,脾气也有点怪,这种女人会跟八哥有所牵扯的,他只识得一个。
“我该如何称呼你?”
“叫我小八吧。”
果然!
“哎,八哥!”他往房门望去。她也不由自主跟着回头。
门口空无一人,元巧的气息袭面,她反应极快要踢翻桌子,一时之间忘了船上家具都给钉死,元巧的双臂立刻抱住她的纤腰。
“聂元巧,放手!”她瞪着埋头抱着她的小子,甩也甩不开。
“我不放不放!”
“不放,你知道你的下场吗?”
“哎呀,宁愿被你打死,我也不放。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怎能放呢?”
她停止挣扎。“你知道我是谁?”
“我怎会不知?我喜欢的姑娘多属年岁大的,都是因为你啊!”不放不放,一放了,谁知道她会不会恶整他啊。女人的体香是不变的,她身子的香气却变了好多,不是他要说话,连她一身的打扮都不像啊,必定有人在她身后打点一切。
“好谄媚的话啊。如果你真认出我来,应该知道我不喜旁人近我身。”
“我┅┅我还记得啊,就算我年幼,就算我离开了养心楼到南京老家去,我还是没有把你忘掉。好姐姐,我会放手,可是你要先承诺你对八哥有什么气都别出在我身上,就算是我不小心招惹了你,你也不能欺我。”他紧张地说道。
有一种人,教人又爱又怕的,非她莫属。难怪他就说性子这么好的八哥怎会结仇?原来是她。
“好,我承诺。”她没好气地笑道。
“不,还不行!我要你以八哥起誓,就算我将来有得罪你的地方,你也要看在八哥的面子上,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不然就算你一掌打死我,我也不放手!”
她翻了翻白眼,正要答允,十一郎拿着新筷走进房门,看见眼前景象,暴喝一声:“聂元巧,你竟然欺她?”脑中迅浮众人皆传聂家有个小色狼!
他怒气一起,奔上前的同时,只手抓住聂元巧的后领,左手顺势打向他的肩胛骨。她动作也快,单身挡住他的重拳,五指抓住他的手骨住外翻丢,化开大半的武气。
“十一郎,你六亲不认发狠了吗?”她喝道。
刹那之间,他们的交拳,聂元巧只能看到个大半,根本不及反应,耳畔飘进她的喊声,想起他自绑上船后,除了她,船上只有送饭的拾儿跟眼前的十一郎。
如果他记得没错,四哥是曾告诉过他,与她在一起的是聂家兄弟中的┅┅
“哎呀!难道你就是那个苦命到姥姥家,练武练到半路逃跑,又被抓回去,然后被打得惨不忍赌,连个年夜饭都没有法子回老家来团聚,半夜还会写血书飞鸽求三哥救你,但飞到聂家的只剩一只,剩下的全被打下,简直可怜到平常不为男人心痛的我,也实在忍不住在吃年夜饭的时候,为他掉一、两滴眼泪的聂十一哥吗?”
他一古脑地说完,让十一郎的神色又困窘又铁青,像巴不得将眼前的小鬼活活给掐死。
“原来还漏掉一只啊。”她笑说。
“师父,您┅┅您要相信我,我只是报平安而已┅┅”
“我又不怪你,你紧张什么?”
元巧目不转睛地望着聂十一,疑惑道:“你┅┅真是我的十一哥吧?听说我十一哥的眸子是猫儿眼,半夜还能清楚瞧见千里外的人,怎么你的眼色是黑的呢?”
“关你什么事!”聂十一斥道。生平最恨有人提起他的异眸,尤其又是这个令他反感的小色狼。
“现在你该关心的是要如何配合她的阴谋┅┅不,我是指计划!”
“配┅┅配合?”是啊,如不是要他的配合,她又怎会这么爽快地招供呢?
完了惨了,四哥你好一个所托非人啊,托谁送他部行,为何要八哥呢?元巧头皮发麻,顿时觉得今年的秋天好冷啊──
※※※
入了夜的河着实可怕,沿着甲板走上一圈往外遥望,净是一片黑漆抹乌的,像是天与地连成一色,独留这艘船。他是旱鸭子,别说是泅水,就连跳下阿里,要往何处游他都不甚清楚,这种无力感已经许久未曾有过了。
“八┅┅八哥。”委曲又耳熟的声音响起,聂渊玄立刻转过身,喜道:“元巧,他们放你出来了吗?”
“是啊,反正就这么一艘船,我能到哪儿去呢,她心好怕我闷,就放了我。不过她说我还是人质,八哥,你懂吧?所谓人质,就是你一惹她不快时,我就会遭殃的那个。”
“是八哥连累你了。”聂渊玄柔声说道,见元巧哀声叹气的,知他活泼好动,难以忍受这种受制的日子。
“还好啦,只要你顺她意,我的下场就不会惨了。”他状似随口问道:“八哥你跟她┅┅究竟有什么仇?”“她不肯说,我也想不起来。”
“啊?她还没说?”
聂渊玄见他惊讶,遂问道:“她跟你提过了?元巧,你不要瞒着我,老实告诉我,我究竟是哪里对她不起。”
元巧眨一眨眼,迟疑了下,才道:“八哥,你真的连一点点点儿印象都没有?”瞧他摇头,元巧暗叫不妙,提示道:“难道八哥从未招惹过女人?”
“元巧,你真知道她是谁?”
“不不不,我怎会知道呢?”先锋军果然不好当。他是正好可以暂不去书院,但也不忍见八哥被她玩得死死的。唉,说到底,他还是偏袒八哥的。“八哥,我只知道她乳名叫小八,你也是排行老八,一个老八,一个小八,老八与小八,还真是挺巧合的,对不对?这世上啊,能排到第八的不多啦。”
聂渊玄一怔。“是很巧合。元巧,你的眼睛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老对他眨着。
呆八哥,他暗叹。“八哥,她的年纪似乎挺大了,我偷偷问过她的徒儿,我好惊讶她与你一般大呢。”
元巧的话没头没尾的。聂渊玄说道:“她的年纪与我何干?元巧,你的眼睛是真不舒服吗?是不是河风吹得难受?”
元巧闻言,差点昏厥过去。他瞪着聂渊玄说道:“八哥,你死脑筋啊!我眨眼睛是在暗示你,你懂不懂?她是┅┅是┅┅是很丑啦,但她笑起来多可爱,我很中意她,我中意的女人不会差到哪里去。八哥,你不要,我就要了!”他的话乱无章,聂渊玄没有深究,只当他是一时昏了头。
也对,头一遭遇劫,元巧不吓坏才怪。
“我对她,一点兴趣也没有,谈什么要不要?”聂渊玄揉揉他的头,温和笑道:“你别怕,凡事有我挡的,她寻仇也是对我,有机会我会让她先放你。”细雨开始下起,说道:“别待在甲板上,会着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