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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史习恩用手捧住头,“习荣先看见你,是,但我与你更投契。”

  电光石火间,子翔忽然明白了,“我这次被调离营地,同游击队没有关系,与我工作表现亦不相干,可是?”

  史习恩答:“对不起,子翔。”

  “是史医生叫我走?”

  他点头。

  子翔啼笑皆非:“你们两兄弟真应好好检讨态度,还有,史医生应该征询我意见,闹事的又不是我,我真无辜。””

  他们附近有个婴儿啼哭,子翔怕是她提高声音惊吓人家,故此气鼓鼓不出声。

  过一会她说:“史习恩,下一站你好下车了,不劳你送,营地有工作等着你。”

  “子翔,我想问你一句话:习荣与我,你喜欢谁?”

  子翔跳起来,“一个都不喜欢,你们是我工作伙伴,不涉男女私情,我一早有男朋友。””

  史习恩愣住,他好像没想过,除出史氏兄弟,容子翔还可以喜欢别人。

  (17)

  火车停站,有人上车来,看见她叫:“子翔。”

  原来是习恩的大哥习荣,不知怎地,他终于赶了上来。

  子翔既好气又好笑,瞪着他俩,说不出话来。

  习恩同习荣说:“子翔已悉一切。”

  子翔答:“我的男朋友叫苏坤活,他此刻在刚果。”

  习荣吃一惊,“你是苏大哥女友?”

  习恩也说:“但是苏大哥身在土耳其,他因安卡拉附近地震而赶往该处。”

  “我们不知道你是苏大哥女友。”

  “苏哥真幸运。”

  兄弟俩黯然低头。

  子翔教训他俩:“进行中一件工程叫你俩私心延误,我又被史医生当罪魁祸首,工作纪录蒙污,你俩该当何罪?”

  习荣习恩不敢出声。

  “幼稚!”

  兄弟低下头。

  “还不快回去工作?”

  子翔忽然变成大姐般老气横秋,狠狠教训他俩。

  “下次再派年轻女子到你处做义工,请改变态度。”

  习恩静了片刻,忽然说:“我们营地常常有女客。”

  习荣说:“不要再讲了,子翔完全正确,我同你这次的确大错特错,父母差点连我俩都调走。”

  习恩答:“我只是想子翔知道,我们不是轻佻浪荡子。”

  子翔说:“我明白。”

  火车停了。

  子翔揪起行李。

  他们坚持送她到飞机场。

  火车站有少年兜售纪念品,捧着盘子走近。

  他出售水晶石装饰品,一串硕大紫水晶珠项链只卖十元美金。

  类此饰物放在西方都会大公司灯火通明的饰柜内,当售百倍以上。

  少年左右手拇指都只剩下一半,长年累月在打磨半宝石的时候,连指甲也磨光,从此他残废。

  子翔不戴饰物,但是掏出美元,也不还价,买下那串宝石珠子。

  少年鞠躬道谢。

  其它小贩看见了,也连忙涌上来。

  史氏兄弟为她突围。

  他们一直陪到飞机场,像一则民间故事中的十八相送。

  在候机楼窗口可以看到那美丽的紫色平原。

  子翔松出一口气。

  这件事彻底打碎“被爱最幸福”的传言。

  这时子翔忽然接到电话。

  “子翔,你好吗?”

  竟是苏坤活的声音。

  子翔轻轻答:“还可以,你呢?”

  “别责怪史医生把你调走,他被那对昆仲闹得头昏脑胀,他们为你争执多次。”

  “你可有看过爱丽斯梦游仙境?故事里有一对胖胖孪生子,一个叫驱地杜,另一个叫驱地登,像煞史氏兄弟般诙谐。”

  “这样取笑爱慕你的人?”

  “真被他们气坏。”

  苏坤活笑了。

  “你在什么地方?”

  “往右看。”

  “什么?”

  “听我话做,右边,电视机底下。”

  子翔转过身子,目光朝电视机瞄去,她看见苏坤活坐在那里,看着她笑,好一个惊喜!

  子翔也只会笑。

  他比从前更加黑实,英俊而粗扩的身段无比潇洒,那率直笑脸直似冬日阳光。

  子翔四肢暖和起来,收起电话,他们同时站起来迎向对方,紧紧拥抱。

  “你做得很好,子翔,我为你骄傲。”

  他把下巴搁在她头顶上。

  两个人身上都有汗酸味,脏头发,衣裤颜色暧昧。

  他们坐下来。

  “五十年后,你会怀念他们两兄弟。”

  “一到老年,什么都值得怀念一番:老歌、旧友、一瓶酒、半边月,家母时时说起伦敦的卡那比街,家父喜欢一个叫野添瞳的日籍女演员。”

  “回忆美化一切。”

  子翔微笑,“我们一说谁谁谁秀丽,爸说不,一个叫永明旦的缅甸女星,才当得起这两个字。”

  苏坤活一怔,“缅甸现在叫米亚玛。”

  “可不是,半百年前的事了。”

  他凝视子翔,“你气色很好。”

  “苏师哥你也不差。”

  他看到她颈项上挂看一只玉石猴子,“咦,你也戴饰物?”

  子翔自袋中取出刚才买的紫水晶珠子,也一并挂在胸前。

  “呵,推不开的小小贩。”

  子翔低头,“苏师兄,我看到许多事,我看到天灾,我看到人祸,死亡疾病,贫穷困苦,我觉得渺小卑微,这一季义工改变我一生。”

  苏坤活点点头,“对你有益处。”

  “你乘哪一班飞机?”

  苏坤活出示飞机票。

  “呵,我俩同回旧金山。”

  “子翔,我得把你交还给子翊。”

  “我还想参加工作。”

  “将来有机会一定通知你。”

  “师兄,就这两年了,一个女子,总得落地生根,组织家庭,生儿育女,届时,是家人奴隶,永世劳工,还出得来吗?”

  “谁娶你?”

  子翔笑嘻嘻,“一定有人。”

  “那人有福气,你好出身,既有妆奁,又有学识。”

  子翔忽然想起身世,“我性格有点飘忽,坐不定。”

  像谁,似不负责任的生父抑或生母?她究竟是什么人的女儿?

  子翔脸色阴沉起来。

  “听听子翊怎么说。”

  “他是哥哥,不是监护人。”

  “多一个人意见好得多。”

  “他有私心,他自己走得影踪全无,希望我留家里陪伴父母。”

  苏坤活笑,“那又有什么不好?”

  “偏偏我亦是无影脚。”

  “才说过些时候就打算落地生根。”

  “再让我做一季义工,我才甘心日后朝九晚五锁定建筑事务所捱牛。”

  苏坤活笑了。

  子翔把脸埋进他宽厚的手心里。

  她忽然听得他低声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

  子翔抬起头来。

  这时,服务员通知他们登上飞机,打断话柄。

  他们并非坐在一起,两人也没有要求调位子。

  飞机起飞,他走过来蹲到子翔身边,握住她的手,欲言还休。

  子翔身边一个生意人看到他俩分明似情侣,便义不容辞问:“可要换位子?”

  子翔连忙答:“谢谢你。”

  那成人之美的君子取过随身行李挪往后座。

  苏坤活坐下继续话题:“你的心意我不是不明白。”

  子翔让他说下去。

  “我却没有能力成家:成日东奔西跑,居无定所,生涯连海员不如,收人亦不足维持一家舒适生活。”

  子翔想了想,不出声。

  “说不定妻子生产那一刻,我在哥斯达尼加照料疫症病童,又或是结婚周年,我却正运送药菌往尼日利亚。”

  子翔答:“不是每个女子都计较这种细节。”

  “日子久了,总有遗憾,我又不打算转行。”

  子翔索性说:“你对女性没有信心吧。”

  “我与子翊是老同学——”

  “我与子翊不一样。”

  “你们不自觉,其实像到极点,两兄妹均漂亮、活泼、热情、爽朗,待人若己,叫人忍不住亲近你俩,你又比子翊更纯真。”

  子翔微笑,“这么好,你还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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