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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页

 

  嘉扬抬起头,咦,这男生好不面善。

  “记得吗,陈在豪,我们在飞机上见过。”

  嘉扬奇问:“你是女方亲戚?”

  “不,男方,我千方百计托人取到请帖,我曾是伴郎表弟的补习老师。”

  “你喜欢婚礼?”

  “我听人说,你是新郎妹。”

  “特地来看我?”

  “正是,来,请你跳舞。”

  嘉扬没有拒绝,与他滑下舞池。

  电话又响,嘉扬一手搭在男伴肩上,一手听电话。

  “嘉扬,我是麦可。”

  “是麦可,你在什么地方?”

  “珍已放出来。”

  嘉扬一听,如释重负,这真是最好的礼物。

  “在使馆休息一日,明日返家。”

  嘉扬吁出一口气。

  “抵后再联络。”

  电话挂断。

  陈在豪看到她面色凝重,便问:“重要的公事?”

  还来不及回答,约翰森已经搭肩膀要求让舞。

  他轻轻对嘉扬说:“不要与外人交往,他们不明白我们这圈子的生活。”

  嘉扬微笑。

  婚礼歌手如泣如诉地唱起来:“我想我会爱你一段很长很长的时候……”

  “听到没有?”

  她又唱:“直至十二个永不,我仍然会爱你,那真是老长老长一段时间……”

  “所有的爱都有关长相厮守。”

  约翰森说:“我马上就要赶回纽约开会。”

  “多谢你来观礼。”

  “不客气,是我的荣幸。”

  “我叫人送你到飞机场。”

  “我自己叫出租车即可,记住,圈外人不适合你。”

  嘉扬笑得弯腰。

  约翰森走了。

  陈在豪问:“那是你的长辈?”

  “是上司。”

  “看得出人老了,心未老。”

  嘉扬笑,“来,跳舞。”

  陈在豪接过她的手,“你的手真正小。”他再一次对嘉扬双手尺寸表示意见。

  这次,在自己的家,又与他熟稔了,嘉扬说:“这双手虽然小,但属于我,不属于你。”

  陈在豪一楞,随即明白嘉扬的意思,点头说:“有志气。”

  嘉扬苦笑,“在外头喊破了喉咙,如何如何维护女性权益,在家,偏偏不能摆脱权威专制的父亲阴影,也算得讽刺。”

  陈在豪刚想说什么,那边客人已经轰动起来,女宾争说:“扔花球了,扔花球了。”

  陈在豪拉嘉扬小手走过去。

  陶芳站在楼梯顶,眼睛看嘉扬,示意她接。花球落下,一百只手伸长了去争,眼看要掉在嘉扬头上,嘉扬伸手一拨,花球飞往嘉媛处,谁知嘉媛比她更怕,用拍网球手法,一下拍到另一角去。

  那边起码有三个年轻女宾涌向前乱抢,结果绊倒在地,压烂了粉红色玫瑰花球。

  嘉扬叹口气,“人各有志。”

  陈在豪点头,“看样子你会选择事业。”

  “是呀,盼成家者就莫在此蹉跎光阴了。”

  陈在豪只是笑。

  这时,彭念祖走过来,上下打量小陈,小陈何等机灵,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微笑站任由参观。

  半晌,彭氏唔地一声,小陈知道他初步已经及格了,毕恭毕敬喊声彭先生。

  “你在做事还在读书?”

  “史丹福商管硕士生,彭先生,在交易所办公。”

  嘉扬只想上楼去换衣服,“你们慢慢谈。”

  房间先有人在,那是嘉媛,她已换回T恤长裤,正在吃一大碟日式炒。

  嘉扬见她精神奕奕,十分欢喜,“嘉媛,身体全好了吧。”

  “大后天又要出发。”语气欢欣。

  嘉扬恻然,“这利马狐猿真的征服了你的心。”

  “亲友中只有你明白我。”

  “我去过雨林采访才明白接近大自然的乐趣。”

  嘉媛点头,“我们自尘土来,将归于尘土。”

  她们谈得好不投契。

  嘉扬的母亲咳嗽一声,“一对新人更了衣,要向你们道别呢。”

  “他们去何处度蜜月?”

  “地中海。”

  嘉媛立刻说:“地中海被欧亚非三大洲包围,是个极之富风情的地方。”

  嘉扬骇笑,“你整个人像本活的《国家地理杂志》。”

  他们到楼下送别新人。

  嘉维夫妇挥手乘车走了。

  客人散得七七八八,乐队正收拾乐器,厨房也整理得差不多,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

  彭念祖说:“我且回酒店去睡一觉。”

  嘉扬微笑,这已没他的事了。

  “嘉扬,你结婚时我们再做得轰动一点。”

  然后,彭念祖向前妻点点头,取过行李走了。

  夫妻俩从头到尾未交谈一句。

  嘉扬握住母亲的手,“妈-”

  “不必可怜我。”

  “是,高小姐。”

  嘉扬想反手拉下裙子拉链,有人问:“可需要帮忙?”

  转头一看,“你还没走?”

  陈在豪点头,“不舍得走。”

  嘉扬温柔地说:“已经曲终人散。”

  “嘉扬,我可以约会你吗?”

  “我行踪飘忽,不是好对象。”

  “我可以等。”

  “怎么敢叫你浪费宝贵光阴,时间一去不回头,未来是你一生中最重要十年,你大可育三子一女,同时筹备退休。”

  陈在豪十分惆怅,“你一定要去美国?”

  “合约都签好了,已在找公寓房子。”

  嘉扬打开大门送客,陈在豪恋恋不舍离去。

  终于,她回到楼上脱下纱裙,只见腰身上肉被勒得一条条紫血痕,像受过刑似的。

  衣服一脱下肚子就饿,她到楼下看见剩菜便吃。

  她母亲不以为然,“你也太随和了。”

  “妈,全球亿万儿童正在捱饿,世上只有五巴仙人类想吃什么就可以吃到。”

  “所以你一点架子也没有。”母亲讽刺她。

  嘉扬诉苦,“我就知道迟早找我出气。”

  “那位小陈先生有什么不妥,为何将人扫走?”

  “你知道他以什么为生?”

  “是位基金经理。”

  “铜臭,铜臭,钱眼钻进钻出,俗不可耐。”

  “咄,人家会赚钱,你只会问要钱,岂非天作之合。”

  “我对他没有激情,走不到一块。”

  “你想怎么样?”

  嘉扬侧头,希望有那种巴不得要钻到对方心肝思维去的欲望……可惜不能在母亲跟前说出来。

  她放下碟子,“我要好好睡一觉,别叫我。”

  嘉扬碰到自己的,一下子入睡。

  她看到珍伊娜推门进来,“嘉扬,好睡。”

  嘉扬十分高兴,“珍,你无恙?”

  “多谢你救我。”她坐下来,“好心自有好报,祝你步步高升。”

  珍看上去精神奕奕,比往日年轻,全无烦恼,十分轻松。

  “我看到你的节目了。”

  “珍,请予指。”

  “他们把你形象塑造得十分可爱,一定成功。”

  “珍,老实话。”

  珍笑了,露出雪白牙齿,“我说的,全是老实话。”

  就在这个时候,嘉扬惊醒。

  怔怔地,满嘴苦涩,她连忙到厨房找水喝。

  华人传说梦见一人年轻了,是表示不祥,那人可能已经死亡,魂魄前来报梦。

  嘉扬内心忐忑。

  只听得偏厅有人搓麻将,一位太太说:“子仪你那媳妇真是享福的命,一嫁过来什么都有,全是现成。”

  “人是有命运的呵。”

  “不由你不信。”

  “当心,我做清一色万子。”

  “最难得是嘉扬,憨头憨脑,什么都不争。”

  “这孩子就是笨。”

  嘉扬微笑,听得出母亲语气中无比怜爱。

  “有福气才那样豁达。”

  “子仪得好,什么都问夫家要的女儿,多羞人。”

  偶而闲了下来,嘉扬觉得手足无处搁,真不自在。

  忽然之间,其中一个伯母说:“看,看!电视上是嘉扬,咦,这明明是美国电视台呀,你看嘉扬多有风头。”

  麻将牌一下子全停下来。

  啊,特辑出来了。

  嘉扬开了厨房内的小电视机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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