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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我忽然疲倦的不得了,他的声音在耳畔化作嗡嗡声,一会儿开会的来龙去脉我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为什么要知道这么多呢。我情愿化身为一个幸福的住家女人,抱着孩子,翘起二郎腿吃一支香烟,盘算下午的牌搭子。

  我想告假。

  他说:“那么我们现在进去开会吧。”

  我脚步浮浮的跟他进会议室。

  就是在这里,我与南星第一次邂逅。象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此刻我整个人都为他改变,再也无法恢复旧观。

  我长长在心中叹口气。

  人在写字楼,一言一动都要小心翼翼,否则动辄得罪。在老板面前透大气?我不敢,他要是问我有什么不满,我怎么回答?

  在会议室坐下,我尽力集中精神,但心情不佳,低着头不发一言。

  还剩下三分二空位子,人们陆续到来,忽然之间,女秘书匆匆来到我面前说:“乔小姐,”她神色慌张,“乔小姐,警局找你。”

  我也吃一惊,“是人还是电话?”

  “电话。”

  我连忙同新老板说:“我去瞧瞧有什么事。”

  他非常讶异,扬起一条眉,这种工作狂根本不会明白有什么是比工作会议更加重要。

  我急步出去听电话。

  “你可是乔硕人?这是警署。”

  “是,我是。”

  “你可认识一名叫谭世民的男子?”

  我的心马上强力忐忑的跳跃起来,一阵不祥的预感罩拢在我四周。

  “什么事?”

  “谭世民汽车失事,现在救世医院,他要求见你一面,请你快来。”

  “他受了伤?”

  “已然昏迷不醒,你快来吧。”电话切断。

  我一阵呆,一时间没有什么感觉,我出乎意料的镇静,与女秘书说明要去什么地方,然后离开写字楼。

  我连手袋都没有忘记拿。

  在街车上我镇静的吩咐司机开到救世医院。

  一路上我的面孔向着窗外,思维没有集中去想这件事,只觉心头酸麻。

  到达医院大堂,才想发问,只听见那边有震天的哭声。

  我没有见过谭世民的父母,但那个老太太在大声叫“世民我儿,你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叫我怎么做人。”

  我走过去同护士说:“我便是乔硕人,谭世民在哪里?”

  “啊,他现在昏迷,你坐到那边去等一等,我同医生说去。”

  我只好坐在那个呼天抢地的母亲身边去。

  大悲伤到这个时候才到达我的神经系统。我可能要失去世民了,前两日他才嚷着要为我出气,叫我供出南星的名字来,如今因为车祸,他脆弱的生命要离我而去。

  留都留不住,时间不能倒退事情发生了就已发生,没有谁可以力挽狂澜。

  我的嘴唇不住的抖,双手紧握拳头,愤怒多于伤心。

  医生出来,大家站起。

  “谁是谭世民的父母?”

  两位老人家连忙跟进去。

  一位白衣天使问我:“你就是那位乔硕人?伤者一直叫我们去找你。”

  我整张脸都紫青色,独独一双眼睛红了。

  “伤得怎么样?”

  “没有表面伤痕,但是头骨破裂,脑部受损,就算救回,恐怕要做植物人。”

  “不!”我如万箭穿心。

  护士喟然,不出声。

  没一会儿,谭氏夫妇出来,老泪纵横。

  医生又向我招手。

  我象行尸走肉般跟着他进病房,轮到我来看世民最后一面。

  世民躺在床上,头上都是罩子管子,四周围的仪器闪烁亮光,我根本无法走近。

  “世民。”我轻轻叫他。

  “他听不见你。”医生说。

  我只好握住他的手,冰冷,人气都没有了。

  医生责备的说:“飞车!”

  我彷徨求助地看牢医生,希望他不要再说下去。

  医生忍不住加一句:“身边的人也不劝劝他。”

  护士说:“当心脏停止跳动,他的生命便告结束。”

  “不会的。”我喃喃的说:“不会的,不可能这样的,一个人的生命不是这样简单的。”

  护士说:“生命的奥秘,没有人明白,我们如何来,如何去,都没有人知道。”

  我含泪说:“上帝是知道的。”

  护士苦笑。

  我低下头,到那一日,我们如在黑暗里穿过玻璃,一切明了。

  仪表上面显示的暗绿色曲线忽然变为直条子,我胸中如中了一刀,世民死了。

  我刚想站起来走开,忽然之间,看到世民的身体轻微扭动。

  我张大嘴,以为眼花,扶住墙壁,瞪着病床。

  医生比我还震惊,眼睛睁得象铜铃,大声喘息。

  护士气急败坏,“怎么会?怎么会?”看着医生听候指示。

  这时候仪表上的绿线又开始活泼的跳动。

  “怎么可能!他脑部早已死亡。”

  我可没有空与他们讨论这么学术性的问题,我走近病床,只见世民的双手蠕动得更厉害。

  我紧握他的手,大声叫他:“世民,世民。”

  医生按铃,不一会儿脚步声喋喋传来,病房门被推开,一大堆穿白制服的人冲进来。

  “什么事?凌医生?”

  “病人,病人活转来了。”凌医生指着病床上。

  诸医生围上来,全部露出不置信神色。

  我泪流满面,“世民,世民。”大声号叫,如果他会活转来,我真愿一生一世陪伴他。

  “拉开这个神经女人!”其中一个灰白头发的医生吩咐。

  护士拉开我。

  我看到世民的眼皮跳动。

  “不,”另外一个年轻的医生说:“让她在这里,也许对病人苏醒又益。”

  那凌医生怪叫起来:“他还会苏醒?”

  可是事实证明世民正在苏醒中,他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十多个医护人员发出嗡嗡的不置信的声音,齐齐扑过去观察。

  世民痛苦的转动头部,象是要把所有的管子挣脱,同难过得叫出来。

  护士按住我的嘴。

  医生们七手八脚的检查他,十分钟后,每个人的下巴象是要掉下来似的,面面相觑。

  我高声问:“怎么样?怎么样?”

  凌医生说:“他没有事了。”

  连我都呆住:没有事?什么意思?

  凌医生如踩在云里,以梦游者的表情及姿势说:“他只需要修养,一个月左右便可出院。”他双目定定的走出去。

  其他的医生垂头丧气。

  “怎么可能!”他们大惑不解。

  “十分钟前他已经死亡。”完全不明所以。

  “脑部在一个小时前已失去功能。”全不置信。

  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活着不比死亡好吗?你们留待稍后开会再研究吧。”

  护士重新替世民整理被褥,轻轻为他拆除管子。

  世民并不很清醒,又睡着了。

  我问医生:“我可以留下来吗?”

  医生们窃窃私议,陆续散去,根本不理会我。

  一会儿世民的父母也进来,嚷着感谢上帝。

  世民均匀的呼吸,安宁的躺着。

  护士为他注射,他居然发出呜呜声。

  “死人复活”这消息一下子传遍了整个医院。

  当世民可以说话,我一定要好好问他,在死亡的数分钟内,有无经过一条白光隧道,看到上帝的真颜。

  谭老太问我:“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吓唬我们,说世民不行了?”

  “也许是……诊断错误。”

  “我要控告这间医院!”谭老先生很生气。

  谭老太见儿子没问题,马上转移目标,“你——是哪一位?”她拉住我的手,细细打量我。

  “我是世民的朋友。”

  “很相熟的朋友吧?”老太问。

  “妈妈,”谭老先生说:“还不过来看世民。”

  我很喜欢谭老太,充满人性,一知道儿子可以痊愈,立刻想抱孙子,从变成灰到充满希望,只需要十来分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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