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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问题只不过是神经过度紧张。”蓓妮拿起桌上的一个蓝色小瓶子。“来,喝茶时在茶里加一汤匙,你马上就会恢复正常。”

  “谢谢,蓓妮姑姑。”玫琳心不在焉地接过瓶子。

  “我不会太过担心韩亚特。”蓓妮说。“我认为他最关心的是,你会不会泄漏他‘梦想商人’的身分。这也难怪。他目前出入的都是一些极其势利的社交圈。”

  “对。”玫琳柳眉微蹙。“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像是那种会在意上流社会想法的人。”

  “当然是为了物色妻子。”蓓妮自信满满地说。“如果他是生意人的秘密泄漏出去,他的寻觅范围会大幅缩小。”

  “妻子?”玫琳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韩亚特为了物色妻子而隐瞒从商事实的想法,为什么令她大吃一惊?那是非常合逻辑的推论。“那当然。我没有想到那个可能性。”

  蓓妮心照不宣地看她一眼。“那是因为你最近都在忙着幻想有什么可怕的阴谋,和把最稀松平常的小事认定成不祥之兆。难怪你神经紧张到睡不着觉。”

  “也许吧!”玫琳转身准备走开。“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我必须说服韩亚特相信我绝对不会泄漏他的秘密。”

  “我相信足智多谋的你很轻易就可以做到,亲爱的。”

  玫琳走进书房,把蓝色小瓶子里的药水倒进窗边的盆栽里,然后在书桌后面坐下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韩亚特。

  蓓妮说的没错。韩亚特昨夜非常合作。他还展现了相当有用的技能。也许她可以劝诱他在未来帮更多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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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特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心不在焉地用拆信刀轻敲着靴子。他望着坐在书桌对面的健壮男子。

  从他还没有任何重大的生意事务可以处理时起,雷亨利就是他的办事员。亨利可以说是他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其实韩卡尔用得着亨利的地方也不多。亚特敬爱父亲,但不容否认的是,卡尔对投资理财毫无兴趣。妻子去世后,他对管理韩家剩余财产的那一丝牵挂也完全俏失。

  亨利和亚特被迫无奈地看着亨利所有的明智建议,都被沉溺在吃喝嫖赌里的卡尔所漠视。到最后还是亨利到牛津通知亚特,卡尔不仅在一场赌博纠纷的决斗中丧命,还把韩家的财产败光了。

  只身在这世上,为了生存,亚特也只有投身赌场。与父亲不同的是,他对玩牌很有一套本领。但赌徒的日子过得朝不保夕。

  有天晚上,亚特在牌桌上遇到一个赢得既有条理又有效率的年长绅士。其它人玩牌时红酒是一瓶接一瓶地喝,老绅士却是滴酒不沾。其它人都以时下流行的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把牌拿起来后随手扔下,赢家却密切注意手中的牌。

  亚特在牌局中途悄悄退场,因为他看得出来到最后他们都会输给这个身分不明的绅士。陌生人终于拿起他羸得的钱离开俱乐部,亚特尾随他来到街上。

  “先生,我必须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学会像你那样玩牌?”他在陌生人正要爬进等候的马车时问。陌生人用深思熟虑的冷静眼神把亚特打量了整整一分钟。

  “代价非常高昂。”他说。“很少年轻人愿意付出那种代价。如果你真的有心,明天可以来找我。到时我们再来讨论你的未来。”

  “我没什么钱。”亚特苦笑道。“事实上,我现在比在牌桌上遇到你之前更穷了。”

  “只有你在看到势之所趋时懂得放弃。”陌生人说。“你可能有潜力成为优秀的徒弟。我会期待明天上午与你见面。”

  亚特在第二天上午十一点来到陌生人的家门口。他一进门就看出这是学者而非职业赌徒的家。他很快就发现夏佼济是个本身爱好又受过训练的数学家。

  “我只是在实验特定数字在一连几手牌里出现的或然率,”他解释。“我对在牌桌上谋生没有多大的兴趣。在我看来太不可预测。年轻人,你呢?打算一辈子在赌场里度过吗?”

  “除非逼不得已,”亚特回答。“否则我宁愿选择比较可预测的职业。”

  夏佼济曾经是梵萨人。他不介意教导亚特一些梵萨哲学的基本观念。当他发现他的学生勤奋好学又有慧根时,他主动表示愿意出资送亚特去梵萨嘉拉岛。雷亨利也认为亚特应该把握这个机会。

  亚特在园圃寺修行了整整四年,每年夏天返回英国探望佼济、亨利和爱人简凯玲。最后一次回国时,他发现佼济因心脏病发而病殁,凯玲离奇摔死。

  在两人的葬礼上,亨利都站在他身边。葬礼结束后,亚特宣布不再返回梵萨嘉拉岛。他打算留在英国找机会发财和复仇。亨利对复仇的想法并不热中,但对发财的计划大表赞同。他接受亚特提供的办事员职务。

  亨利的表现非常出色,不仅在处理投资时极其谨慎,而且擅长打听其它人的财务细节。亨利提供给亚特的那种情报,是飒奇和他的耳目不可能在街头得知的,那种情报只有正派体面的办事员才有可能查到。

  但今天上午,亚特认为那样还不够。

  “亨利,关于对狄夫人,你只查得出这些吗?流言蜚语和二手丑闻?你刚才告诉我的,我大部分都已经知道了。那些在俱乐部里都是众所周知的事。”

  亨利从笔记本里抬起头,从金边眼镜的上缘凝视亚特。

  “你没有给我很多时间调查,亚特。”他故意瞥向落地钟。“我今天早上八点左右才收到你的信,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六个半小时真的不够进行你想要的那种调查。过两天我会有更多消息回报。”

  “可恶!我的命运被掌握在黑寡妇手里,你能告诉我的却只有她有杀夫的习惯。”

  “她只有过一个丈夫,所以不能称为习惯。”亨利更正,他那种力求精确的态度令人生气。“而且那种说法来自传闻,而非事实。我要提醒你,在她丈夫的命案里,狄夫人从未被视为嫌犯。她甚至没有遭到讯问,更不用说是拘捕。”

  “因为没有证据,只有猜测。”

  “的确。”亨利低头察看笔记。“根据我所能查到的事实,那天深夜窃贼闯入时,屋子里只有迪伦伟一个人。歹徒射杀迪伦伟,放火湮灭证据,偷走贵重物品。”

  “但社交界没有人相信事情经过真是那样。”

  “迪伦伟与妻子不和并非秘密。狄夫人在婚后几个星期就搬离丈夫的寓所,她拒绝回去与他过夫妻生活。”亨利清清喉咙。“据说她有点,呃,倔强。”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亚特用拆信刀轻敲靴跟。“关于那个倒霉的丈夫,你查到了什么?”

  亨利的粗短灰眉皱在一起。“恐怕很少。如你所知,他叫迪伦伟。查不出有任何亲人。战时似乎在欧陆待过一段时间。”

  “那又怎样?”亚特看他一眼。“你也待过。”

  亨利清清喉咙。“但我们不妨说他不是在闲荡监视拿破仑。无论如何,迪伦伟大约在两年前回到伦敦。他结识利瓦伊敦之后不久,就和利瓦伊敦的女儿李玫琳订婚。订婚不久后,就结婚了。”

  “订婚的时间不长。”

  “事实上,他们是靠特许证结的婚。”亨利不以为然地翻着笔记。“据说狄夫人的个性鲁莽急躁。结婚不到两个月,迪伦伟就死于非命,她谋杀亲夫的流言开始甚嚣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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