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秋晨抬手看表:两点二十分。好了,进去吧!
秋晨轻轻地经过警卫室,对吉姆友善的微笑回应了点头。她伸手推开会客室的房门 ,走向更里面的办公室。
抬起手轻轻地在那扇雕刻细致的木门上敲了几下,立刻便传出麦肯老成和蔼的声音 ,“进来!”
一如往常,她推开门,然后看也不看前面一眼地又转身关上门。“麦肯叔叔,我的 新搭档呢?”往房内一看,只见麦肯独自优闲地坐在沙发上。
“他还在资料房里努力了解你和伦迪对‘黑天使’进行的结果。”看见秋晨的脸色 一暗,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用手轻轻地在她头上抚了抚,“抱歉,秋晨。”
“麦肯叔叔,没关系的。我总要适应事实,对吧?”她又恢复了开朗的微笑,“先 别谈这个,我的搭档呢?他总不会在资料室里泡上一整天吧?”
她装出来的微笑,并没瞒过麦肯的双眼。因为她的眼里有着太多、太深的痛苦。
“不要急,小女孩。待他看完你们……呃,你的进度纪录,他就会来的。”他以半 同情、半安慰的口吻说,“秋晨,呃,我……,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你那位新伙伴的 个性和伦迪大不相同,他有点……呃……”
看麦肯吞吞吐吐的样子,秋晨感到十分不解。
“麦肯叔叔,你怎么啦?有话就直说啊!”
“好吧!你的新搭档的个性,很自大、骄傲,更糟的是,他瞧不起女人!”
“沙文主义?”
“对!”
“好吧,我会尽力容忍他的。”她叹了一口气,想到往后得跟一个有“大男人主义 ”的人一起工作,真是令人受不了!
“谢谢你的让步,秋晨。”
她回他一笑。
***
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等到那人一进门,麦肯立即起身替他 俩相互介绍。
“狄克,这是秋晨,叶秋晨。我想你已对她有相当的了解了吧?”见狄克点头,他 又道,“秋晨,他是狄克。狄克?梭登?威克非,我想,你对他也算得上了解吧?”
她也点头,但不甚明了他的意思。
其实麦肯的这番话,是别有含意的。只要常看报纸的影剧版便能知道狄克。并不是 说他是什么明星,而是他的花边新闻特别多。三天两头就一回,弄得狄克这个花花公子 十分出名,也许就因为这样,所以他看不起那堆对他一心独钟、投怀送抱的女人,而扩 展到他对所有女性不正确的看法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讨厌”女人,而是“瞧不起”女人,两者是有差别的。他是 “喜欢”女人的,就像一般的男性一样,只不过,他在喜欢上又加了些“看不起”;看 不起她们的装模作样,看不起她们的虚伪矫饰。他总认为所有的女人都一样,都是爱虚 荣、爱浮华,喜欢作假,动不动就以哭闹来解决事情,或强要她们得不到的东西。
“你好,叶小姐。”
“你好!”
的确,正如麦肯所说的,这个女孩儿看来很微柔、很弱不禁风。而且,他开始要怀 疑她究竟是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了。他在她脸上找不出一丝假象,她不施脂粉,穿着一 件白衬衫、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并不是他没看过不化妆的女人,而是那些没化妆的,不 是七老八十的化了妆也没用,便是乳臭未干。在他的生活圈子里,女人浓妆艳抹,是最 正常不过的事。但今天看到了截然不同的女孩,反倒令他觉得格外清爽、质朴。
秋晨从不知道蓝色的眼睛可以将男人衬托得如此英挺、潇洒。但面前的人就是一个 例子:唇边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的微笑;那双蓝色的眼眸仿佛可以慑人似的,令秋晨不禁 联想到猫王艾维斯?普利斯莱;修长健硕的身躯,像是长期在户外活动,比伦敦其他苍 白的绅士吸引人多了。
“我听说你是伦迪的好朋友?”她问。
“是的,他去世了我很遗憾。伦迪是个很难得的人。”他听得出她的语气含着一丝 苦味,也许因为她是伦迪的女朋友吧,以致自己有一股想安慰她的冲动。
“你要不要去看看伦迪?”见狄克疑惑的表情,她补充道:“我是说,去看看他休 息的地方,伦迪一定会很高兴你这老朋友去看他的。”
他点点头。
由于昨晚才知道伦迪逝世的消息,一直未到他坟上献花,今天竟然有人愿意带他一 探,有何不可?
“开我的车去吧!”他说。
“不用了,伦迪的新家离这里不远,步行二十多分钟就可以到了。”她无力的笑了 笑,“麦肯也一起来吧!”
***
半小时后,秋晨已带着一束花和狄克、麦肯到达了一个幽静、秀丽又山明水秀的小 草原中。
“麦肯,”狄克压低声音问,他不想惊扰正一心一意在和伦迪谈心的秋晨。“你们 怎么会想到要把伦迪葬在这里?”
“这是她的意思。”麦肯指指秋晨,“她说,伦迪生前常和她到这里散步,所以, 让他在此安息,是最适合不过了。”
“麦肯叔叔、威克非先生,”秋晨的呼叫打断了他们之间的谈话,“该你们来看看 伦迪了。”
***
“秋晨、狄克,”麦肯叫着他俩,“今晚我请你们吃晚餐,庆祝新两人小组成立, 如何?顺便可以谈谈未来的计划,好吗?”
“几点,麦肯?”
“晚上八点,准时在老地方见面。秋晨,我会去接你的。”
***
夜幕降临。
原本已消失无的雾,又随着夜的召唤回来了。纵使藉着路灯,仍然无法明显的看 到一公尺外的物体,伦敦不愧是个“雾”的城市。
“就是这样,”麦肯说,“HMB的情报人员目前只能先得到这些资料,要再等些时 候,打入‘黑天使’的内层再说。”
“那意思就是:我们现在已知道他们将在今年的七月中,于哥伦比亚北部的巴兰吉 拉城进行大批海洛英的交易?”秋晨问。
“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麦肯说。
“唔……,”秋晨稍稍沉思了一会儿,“反正那时我也已经放暑假了,要办事情较 方便。”
“可是我们仍旧找不出交易地点的正确位置,而且巴兰吉拉也算是一个大城,要从 何找起?”
“这个倒不用担心。”秋晨露出一个“没问题”的微笑,“我们班上有位从哥伦比 亚来的学生,且她的故乡恰好就在巴兰吉拉。她在那儿生活近二十年了,对一街一巷几 乎都了如指掌,我只消去问她哪里是毒品最容易泛滥的地方,就可以缩小寻找的范围了 。”
“很好,那这事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我先失陪一下了!”她也不等麦肯的回答,急急地起身走往女盥洗室。
起初弄得麦肯及坐在一旁却未曾开口的狄克一头雾水,直到她进了盥洗室后,两人 才恍然大悟。
“狄克,她怎样?不是我盖你的吧,她的确很有能力,只要把事安心地交给她,通 常都能办得有声有色。”麦肯十分欣慰地说,这个女孩确实几乎从未让他失望过。
“到目前为止,她的表现都还十分良好。”狄克自己心里清楚,其实他是想说她表 现得很出色、很令人赞赏,但碍于他曾说过“女人都一样”这句话,为避免出尔反尔, 只好撒了个再小也不过的谎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