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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为什么?你还问我为什么?”她喊完,记得很可能就在起居室外偷听的另外两个人,气恼得跺跺脚。“关辂,你事实上根本是个毫无隐私可言的人!”他非但不生气,反而无奈、苦涩的扯扯嘴角。“谢谢你提醒我。”

  琬蝶恨不得踢自己一脚。“哦,对不起,关辂。”她走向他,但他没动,木立着。她只好停在他面前,把本来想拥抱他的手无处放地靠在身侧。“我不知道我今天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我受不了当你明明有心事,想着什么,想得眉头都皱在一起,转眼又对我扮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没什么事,琬蝶。”他举起手来了,用指背轻抚她颊侧。“我只是想你。不管你是否在我身边,我想的都是你。”“那你为什么……”她瞥一眼起居室外面,把话咽了回去。

  “我爱你,琬蝶。”他手指张开,手掌托着她的脸。“我真的爱你。相信我,你对我不止是朋友或好朋友。”她的手移上来覆在他手背上,脸靠着他手心摩掌。“我相信你。可是我没法再这样下去了,关辂。你的变化多端和遥不可及,快把我逼疯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也快疯了吗?”他痛苦地低语。

  于是她看见了,他眼底明明白白的情意和情欲。他是要她的,但诚如她自己指出的:他根本毫无隐私可言。难道他会不知道吗?即使在这层有如囚牢的屋里,有那两双随时随地、无处不在的眼睛,他的顾忌,无非也是为了她。琬蝶感到既歉疚又难为情。“哦,关辂,我…”

  “没有关系。”他温柔拥她人怀。“我很高兴知道你要我。”

  “我……”她羞红了脸,轻轻推他,又抱紧他,偎向他胸膛。

  他在她耳畔沙哑地笑了。他紧紧的拥着她,体内情潮澎湃汹涌,同时有股复杂的情绪在其中翻搅。她说的对。他也无法再这样下去了。有些事,他必须告诉她。而这些事是连他最贴身的两名护卫也不能听见的。除了这个,他比她更渴望和她独处。真正的独处,只有他们俩,享有一份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俩的隐私。下了决心,他以指抬起她的下颚。“琬蝶,你记得我告诉你我父亲在康乃狄克有楝别墅..”“记得。怎么?”

  “想不想到那儿去?就你跟我。”

  琬蝶明眸一亮。“不带黑白无常?”

  他大笑。“黑白无常,真亏你想得出来。不,不带他们。不许他们跟着。”她却犹豫起来了。“安全吗?”

  “不要担心。”他亲一下她的额头,然后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怕吗?和我单独在那边,完全没有第三者。今晚在那过夜?”她颊鬓嫣红,嗔眸睨他。“你连吻都不敢吻我,我有什么好怕的?”

  两朵火焰蓦地跳进他灼灼的双眼。“相信我,我想做的不只是吻你而已。”他再亲亲她前额。“等我一下。”

  琬蝶注视他走出去。他并没有走很远,凯文和马丁如她预料的,就在起居室外面走廊上。使她意外的是竟然听到争执声。声音很低,想必是两名保镖在反对或抗议,而关辂坚持。忽然,关辂提高了声音,严厉威峻地说:“不用再说了,你们留在这,一个也不许跟着!”然后关辂出现在门口,脸色平和,柔声对她说:“我十分钟就回来。”

  她想叫住他,告诉他也许这不是好主意,但他已经走开了。不到半分钟,凯文站到起居室门边,眼睛看着走廊,等了约莫又半分钟,才走进来。他笔直走向琬蝶,臭着一张本来满英俊的脸。“你想害死他吗?”他劈头就斥道,不过声音压得很低。“他有权利做他想做的事。”琬蝶平声顶回去。

  “他是为了你!之前他很清楚单独出去,尤其单独去到康乃狄克的别墅,是多么冒险。他从来没有想一个人出去过!”“他想的时候,你有透视眼,看得见吗?”

  凯文瞪着她。

  “还是他想出去透透气,需得先向你们报备,征求你们的许可?”

  “你不了解情况的严重性,小姐!”他低声对她说。

  “我想我比你以为的要了解得多。”琬蝶本来是有点犹豫和后悔,她也知道凯文说的没错,关辂作此决定是为了她。可是他也确实需要偶尔摆脱这个大囚笼的箝制。而且凯文的态度令她火冒三丈。不过她保持着平静。“我了解你是一片忠诚,可是关辂是个人,不是条狗。这样把他关禁二十几年,是不人道的,即使如此去关一条狗也太残酷不近人情了。”他冷冷瞪视她。“你鼓励他摆脱我们,后果你负得了责任吗?”

  “看在老天分上,凯文。关辂是去他父亲的私人别墅,我们不是要去什么公共场所。他父亲对儿子的保护如此周密,不会在他自己的别墅没有一点保全设备或安排吧?关辂是成人,不是小男孩,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凯文回头看看门那边,确定关辂还没回来。“他不知道。”他的语气急迫起来,同时加进了些许恳求。“你一定要阻止他。只有你能阻止他。”

  “我不想阻止他。你一定跟着他很久了,凯文……”

  “十年。”

  “十年。你眼看着他活得像头困兽看了十年,你心里不难过吗?”

  他的表情更严厉。“看他活得像困兽,或看他被人害死,你选择哪一样?”她抿着嘴。“我不能叫他不要出去。我不忍心……”

  “你要他单独带你离开这,甩开我们,是因为你的私心。你的自私换他一条命,你还说什么不忍心..”“我不是……”

  马丁在外面大声弹了两下手指,凯文扭一下头,又转回来,换上哀怨的表情。“求求你,小姐,务必叫他改变主意。他会送命的!而你救不了他。可是也只有你能救他。”马丁又快速弹一下手指,凯文旋身走出去,一下子就消失在门边。

  脱掉白色家居服,换上一身黑色套头衫和长裤的关辂兴匆匆回到她面前。“走吧。”他把手伸给她。

  琬蝶站着没动。“我想了一下,关辂,也许我们改天再去吧。”

  他的手落回身侧。“凯文来对你说了什么?”

  “没有。是我改变了主意,我觉得……”

  他摇头打断她。“没有才怪。我不在这,他们俩一个也没站到门口盯着你。忽然之间我的安全禁令解除了吗?”见他生气了,琬蝶反而真的担心起来。“不论如何,要不是我莫名其妙的发作,你也不会提议去别墅。”而因为凯文和马丁的坚决反对,关辂更执意要带她外出。倘若真发生什么事,她将一辈子良心不安。“那不是个提议,是个决定,是我的决定,和你无关。”他板着脸。“你若不去,我叫他们送你回家,我自己一个人去。”“关辂……”

  他再次把手伸给她。“你来不来?”

  看来他是不可能改变主意了,婉蝶当然不可能让他一个人去。她把手放进他手中。他露出微笑,握紧她。

  ★※★※★※

  台湾 台北

  “这个女人是什么来路?”

  皱着灰白的眉听电话那头越洋报告的,是当年因儿子遭绑架,下落不明,短短三日两夜间一头乌丝变银丝的关锦棠。他的身躯依然高大英武,双眸仍然炯炯生威,但岁月在他脸上蚀刻的纹痕并未留情。而岁月并非他苍老的唯一原因。真正主因是远在大西洋彼端,他二十三年不曾见过一面的孩子。他二十三年来无一日一时一刻不悬挂在心的孩子。但是他时刻留意、关心他仅剩唯一血脉的日常作息,及一切动静。二十三年了,这孩于从不曾做出丁点违背他的行为,一切遵照、听从他的指示和交代,因此平安活到今天。然而关锦棠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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