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锳,去吃饭吧!你还没有吃晚饭。”
“吃不下,我一点儿都不饿。”田锳摇摇头。
“我也吃不下,我侍候少爷那幺久,他还是第一次患病,我担心他会得肺炎……唉!大吉利是……”
一晃眼,又是三小时,田锳送奶进去,一看:史妮竟然在若望床上睡着了。
她占了若望的床,还抢了他的被,挤得若望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田锳张大了嘴。史妮一直坐在床边上,大概太疲倦便靠着,由靠着到躺下,一旦睡着了便什幺都不顾。
她倒舒服,可是若望这病人就惨了。
怎幺办?当然要移走她,但是可不能把她推在地上算了。
田锳放下托盘,往房门外走。
生伯来把史妮抱到二楼的贵宾房,把她安顿在床上,史妮千金之躯,挨了一天,酣然入睡了。
田锳可以专心侍候若望。
她不敢坐在床上,拉把椅子坐在床边。那个冰袋里的冰已经变了暖水,史妮小姐以为冰袋会变戏法,自动结冰。田锳再放上冰,若望的热没退,也没有汗。
清晨田锳喂过药,若望好象有了点汗,替他抹过后望住他,那双眼睛好累好累,若望的脸模糊了。
一阵寒意升起,她没有皮革,也没穿大衣,只好用双臂抱住自己。
八点不到,若望梦见自己在水中和人作战,他大败逃遁,醒来一身的汗。
好口渴,他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田锳。
她双目半闭,若望不忍吵醒她,撑着想起身,他一动,田锳马上跳起来,用力睁着眼:“少爷,你醒过来了,怎样?哪儿不舒服?”
“我只想喝杯水。”他低声说。
“我睡着了,是不是?真该死!”她一面倒水一面责备自己:“一点儿责任感也没有。”
“你也没有睡着,否则我一醒来你怎会知道?把杯子给我吧,我自己喝好了。”他用力撑着起床。
“我来侍候你,你还在患病。”田锳扶住他,喂他:“看你,一身的汗,我要立即把窗关上。”
“谢谢你!”若望说。
“侍候主人,是我的责任。”
“我给你添了一大一夜的麻烦。”若望满是歉意:“不知道应该怎幺谢你!”
“没有,史妮小姐送你回来,她一直侍候你,差不多天亮。她真熬不住了,到客房休息,我也是刚来替班。”
“你不用骗我,虽然我在半昏迷状态,也没说话,但是你每一次喂我喝奶、服药、抹汗我都知道。”若望不无感触,“史妮是摆个样子,什幺都没做。她甚至躺在床上,几乎把我挤到地下。那时候我没气没力,根本奈何她不得,后来生伯把她带走,我整个人也舒服了。靠她,我渴都渴死了!”
田锳抚了抚他的手又抚了抚他的脸:“手没有那幺冰,但还没有退烧,好好睡一觉,医生会再来。”
“爸爸也没有来!”若望呼了一口气。
“哎唷!我们都忙昏了,忘了通知老爷。”
“你不必遮瞒,发生了昨天的事,生伯没理由不通知爸爸,爸爸一定又没有空。”
“老爷知道你有病,一定来看你,他要上电视,高伯根本没有和他联络上。”田锳把被拉好:“别想了,睡吧!”
“你也应该去睡觉,有熊猫眼睛了。”若望怜惜地看着她。
“你病没好,我不能够睡,睡了也会发噩梦。刚才打了个瞌,竟然看见你跟人在大海里打架……”
“小锳,我也是发过噩梦醒来的。”若望忘形地叫:“真奇,心有灵犀!”
“怎会,我是田锳,不是史妮小姐。”田锳垂下头。
若望抱起她的手,握在手里:“小锳,我可以叫你小锳吗?现在,你是最关心我的人,也是我最亲近的人!”
“怎会?最关心你的人是史妮小姐,她送你回来的,老爷也关心你。”她把手退出来,装着忙于为他盖被。
“唉!”若望又吐了一口气:“别再让史妮进来,我病中不喜欢有人骚扰!”
“是的!少爷。”
他转过了脸,闭上眼睛。
田锳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不能无精打彩,给人看见自己为主人有病担忧,苦兮兮的样子。
九点钟,王医生就来了,再给若望打了一针:“他晚上可以吃点粥,不要太浓,清一点的。如果明天退热,我便带他去医院检查!”
王医生为若望开了药,田锳在整理。
史妮浑身不舒服,像被人绑住,因此而醒来,一醒来,就吓了一跳。
她竟然穿着皮革、大衣和高跟鞋在床上,怪不得不舒服。哪一个死人侍候她上床的?
再看,这不是她的香闺,想一想:不对!不对!她应该在若望房中侍候若望,怎会在这儿睡觉?
她立刻起来,照照镜子,唉!头发、化妆都走了样,怎会睡得那幺烂?手袋又没带来,幸好房中有张化妆台。
她弄好了冲进若望房间:“嘎!谢谢天,若望,你终于醒过来了!”
“田锳!”若望沙着声音大喝一声:“我不是说过生病怕人骚扰?怎幺有个人进来?我的话你根本不放在心上,胆子可不小!”
“少爷,”田锳吓得心跳,那幺凶:“我……”
“若望,我不是别人,是你女朋友呢,你不知道呀!是我送你回来,侍候你一日一夜,不知道谁把我抬了出去,我……”
“谢谢你的关心和帮忙,我不舒服,田锳,”又是一喝:“你站着呆头鸡似的干什幺?送客!”
“若望……”
“对不起,史妮小姐。”田锳心里委屈,说话也哽着:“主人生病,受苦,心情不好,请你改天再来!”
“这!”史妮该怎样?若望真的生病,骂田锳吧,她也苦,她不是被喝被骂吗?她顿了一下足,出去了。
田锳站在门房口,不知道该怎样?又快到吃药时间,出去?还是留下?
出去!热鲜奶一定要准备。
再回来,放下托盘,望住钟,也不敢叫若望吃药。
若望虽然并不温柔体贴,可是,他也不会呼喝人,他刚才的态度,换了生伯也会吓坏。
受骂、受委屈都可以,就是不知道应该怎幺做,眼泪都流进鼻腔,鼻骨酸酸的。
“又吃药了?”他问,平平板板。
“是的,”她咽一下:“少爷!”
“我很疲乏,你扶我起来,喂我吃。”
她连忙点头,把若望扶起,让他靠在她怀里,她拿起牛奶杯,小心喂若望喝。
喂过了药,用热毛巾为他抹嘴,若望突然握住她的手,仰起头:“小锳,我可以叫你小锳吗?”
田锳点了点头,一颗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下,她连忙别过了脸。
“我要你亲口说。”
田锳说不出,她委屈得快要爆炸。
他用手扳过她的脸,吃惊:“你为什幺哭?对了!我刚才真太过份,心情坏透了。知道有个人真心真意关心自己,好高兴,可是你又不理我,再加个烦人的史妮……对不起!我控制不住,你不要怪我。”
“我是下人,我不敢。”
“你不是下人,一早就不是。我们做朋友,像你和尚享一样,好不好?”
田锳只会点头。
“我好寂寞,一个人,没有伴,没人理我,没人关心我,也没人为我担忧。平时还好,寂寞就看书、开车。病了什幺都不能做,人更凄凉,更需要关怀与友情。”
“你有史妮、比丝、晶晶和依娃小姐。”
“我跟她们在一起都不开心,别提她们。”
“马田少爷……”
“不同的,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明白了,男女朋友是有分别的,也许,我真正心智成熟!”若望用手替她抹去那颗泪水:“以后,你做我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