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是小孩子,你打算娶个小孩子回家当老婆?”
“放心。”燕铁木狡狯一笑,“我很快就会让奶长大成人。”
什么意思?钟灵儿很想问,但他手上的纸头更吸引她。
“我瞧瞧!”她一把抢过,怵然瞥见开头六个大字:
监护权让渡书
“这不是婚约同意书。”
“意义是一样的。”燕铁木把纸条收回去,得意洋洋地托起钟灵儿的下巴,“如今奶已是我的妻子,”
“还没拜堂成亲就不算。”虽然她很喜欢燕铁木,也很巴望当他的小娘子,但是在这么不名誉的情况下被设计出阁,实在太跌股了,回头非找她爹好好算这笔帐不可。
“那容易,十天之后我将派十六人的花轿,以最隆重盛大的场面,把奶娶回将军府。不过,在这之前,奶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钟灵儿瞄了他一眼,权充发问。
“以后不许再去打劫,抢夺朝廷士兵的财物;尤其不可以趁火打劫取别人家的东西。”
“哪有?我几时趁火打劫别人家的东西,那种偷偷摸摸的行径,有违我光明磊落的作风。”
“还狡赖!”燕铁木火起来了,翻身坐起,顺便连钟灵儿也一并抱起,还让她脸朝地面,屁股向着天花板。“奶派出去救孙芝敏的十顶花轿,其中有八顶装满了金银珠宝、书画古器,奶还敢说奶没趁火打劫?”他怎会知道这件事?
“那八顶轿子是我抬的?或你看到我在阿图王府裹面接应?否则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我做的?”她辩得可是脸不红气不喘。
娶这种牙尖嘴利,刁钻古怪的老婆,实在有害身体健康。
燕铁木深深吸一口气,总算压下痛打她一顿的冲动。
“如果不是奶逼使他们,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阿图王府混水摸鱼?”
“手长在他们的身上,他们想干嘛,我哪裹管得着。”真难过,他就不能换个方式抱她吗?
“好,我再问奶,为什么他们拿了东西不往自个儿家裹藏,却全数送到了名剑山庄来?”
“他们┅┅”怎么连这个也被他发现到?“他们忠心事主,感恩图报。”真想:反正他们拿了也没什么地方销货,万一不小心让钟灵儿逮到,免不了换来一顿鞭打,说不定,以后她还会以主子的身分,苦毒他们。
“看来我不用刑奶是不会招的。”燕铁木右手才扬起,钟灵儿却已哀叫得声势磅礴。“我都还没打呢,奶叫什么叫?”
“反正你打一定很痛,我先叫好了。”
“歪理。”其实他哪舍得触她一根寒毛,怪只怪她抢性不改,委实令人烦恼。“奶若乖乖的承认错,我又岂会打奶。”燕铁木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惊讶地曾见她居然真的滴下两行泪珠。“傻丫头!”莫名的心疼,忍不住再度拥紧她。“告诉我,为什么?这只是奶行事的风格,我相信信奶一定有一个充分的理由。”
的确,钟灵儿出业这许多年,素来抢得很“洁身自爱”,夺得很“抬头挺胸”。
这若只是为了一个相当特别的原因,逼得她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她又怎能出卖这得来不易的“好名声”?7
“奶不肯告诉我,不肯让我为奶分忧解怨?”燕铁木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眉间眼下满是深情。
“不是的,是因为┅┅因为我爹。”
“他逼奶?”
“不,”钟灵儿调整一下体位,让燕铁木把她抱得更舒适,腰也较不会那么酸。“我爹不让我去解救孙芝敏,他威胁我,一旦我替阿图王府解了围,他就不再承认我是他的女儿。”
“为什么?”燕铁木糊涂了,他想,钟天恨从来没见过孙芝敏和阿图士奇,怎么会对他们产生那么大的成见?总不能因为他家未来的女婿陆元辅很软脚,就那么讨厌人家吧?
“因为阿图可汗是杀死我娘的凶手。”钟灵儿长话短说,再去头去尾地将她们钟家和阿图家十几年前的过节,约略简单描述一遍。
“而奶却不计前嫌,帮了阿图王府这么大一个忙?”太了不起了。燕铁木对她的情爱无形中又增加了三十个百分点。
钟灵儿淡然一笑,“报仇雪恨是活人给自己的负担,我不确定我娘是不是要我为她报这个仇。况且,阿图可汗夫妻既然已双双亡故,过去的恩怨当可一笔勾销。我相信我娘也一定不希望看到我成天把个恨字背在身上,抑郁以终。”
“很高兴奶有这样豁达的心胸。”燕铁木太欣赏她了,再抱紧一点。“我明白了,奶之所以拿那么多财物回来,目的只是想对奶爹稍作弭补。”
“嗯。”
“对不起,我误会奶了。”
剧情急转直下,原本剑拨弩张的场面,立刻变成绸缪情浓的画面。
但缠绵归缠绵,钟灵儿还是很理智。
“结果呢?你把那些东西拿到哪裹去了?”
“归还给阿图王府了。”
“全部?”太可惜了,白费那么多人的心血,至少也该留住几百两,发给仆人们当“走路费”。
“留了一部分。”
“东西呢?”算你聪明,懂得“暗藏”。
“奶爹拿走了。”
“为何给他?”
“不给他他怎么会答应把奶嫁给我?”
“大老奸!”钟灵儿气鼓鼓地叉着腰,“你可真会借花献佛。那些东西是我绞尽脑汁,费尽千辛万苦才弄到手的,你居然没征询我的意见就把他给送出去,你眼裹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呃┅┅”
“娘子。”
“好吧,娘子就娘子。”钟灵儿不想跟他扯了,她猛地跳下床,快速整理服装仪容。
“何必发那么大火,”燕铁木好言相劝,“横竖都是要送给他的,奶送我送不都一样。”
“差多了。”奇怪,绣花鞋踢哪儿去了,床底下找找看。钟灵儿趴在地板上,像只小老鼠似的。“好奇怪,怎么只有他的鞋,没有我的──”她顺手拨开燕铁木的长统靴,霍然瞟见她的一双小巧绣花鞋,委屈无助、可怜不已地躺在他鞋底下。
完了,第一次同床就被他“压落底”,以后岂能有翻身的机会。
她忿忿地拎起鞋子套上脚板,“你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故意把你的鞋子压上我的鞋,对不对?奸诈小人?”她相信,这一招一定是那个欧巴桑皇后娘娘教他的。
可,不对呀!她不也巴和着把她的“小鸟”女儿嫁给燕铁木,既来如此,又怎么可能教他这招“驭妻术”?
难不成是镇上的九婶婆?她嘴巴大舌头也长,逢人就爱提供五十年惨淡的婚姻经验,对,包准是她传授的独门鬼计。
“我的靴子不小心压上奶的又怎么样?反正也没脏。”燕铁木真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子裹究竟在想些什么,一会儿可以火冒三丈的企图向他要回“赃款”,一会儿又能够为了谁的鞋子踩上谁的,这等芝麻小事跟他怒目相向。
“不是脏不脏的问题,是──要不然你让我压回来嘛。”
“如果这样奶会比较开心的话,压吧!”
“压就压。”钟灵儿巨细弭遗地没放过任何边线,全部给它踩扁扁。
九婶婆如果知道有人那么彻底的实践她随口胡诌的“名言”,铁定会激动得口吐白沫。
“好了,”真喘,踩个不会叫疼的死东西也能那么累。“现在我要去找我爹。”
“何必呢?”燕铁木长臂一勾,将她揽进怀裹,“给都给了,奶一开始不就打算这么做,还去找他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