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你我既然相爱不渝,为什么还要这样拖下去不结婚呢?’
‘我不懂你的意思!’她虚弱地想挣开那一双紧抓住她的手,但她丝毫动弹不得,他好坚决好坚决的把她拥入怀中。
‘你懂!慧枫,别逃避现实!’
‘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她怯怯的声音犹如耳语。
‘不!这样太委屈你了,慧枫,我爱你,等你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在这段日子里,我一定得先看牢你,慧枫,也许“看牢”这两个字对你不敬,可是请原谅我,你太美、太出色了,我不放心,你知道你每走到一个地方,就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噢!老天,我会受不了,我会嫉妒,我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你是属于我的。’
‘用不着别人肯定,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她好不容易抓住他话中的漏洞。
‘这不一样,’他急急的:‘我非这样做才能对得起你,也才会心安。’
‘如果我不接受呢?’她幽幽地仰起了小脸,那张饱经沧桑的脸孔,经过校园的陶链,世故减少了,沧桑减少了,又回复了少女的纯真。
‘为什么?’他好诧异的问:‘慧枫,是我太冒失了?还是太自作主张惹得你不高兴了?’
‘都不是!’她摇了摇头:‘你没有错。’她叹了口气:‘一件简简单单的小事,何必 把它弄得这么复杂呢?’
‘简单的小事?’他怪叫一声:‘你居然称我们的感情是简单小事?’
他那忿然的神色和受辱的态度把慧枫吓了一跳,从相识到相恋,他的开朗睿智,深深吸引着她,他也从没这样急躁、忿慨过。
‘对不起,我说错了,别生我的气。’她柔柔的靠着他,心中却泫然欲泣,是的,他说对了,她是在逃避现实!而这么好、这么完美的男人,她不配接受,但现在想回头已经太晚了,她深深地爱上了他,爱得那么深那么切,那么不克自拔。
‘我不生你的气,但我不懂你!’徐凯文的眼中充满了受伤的神情,他放开了地,把她按在椅子上,弯下腰问:‘我真的不懂你!慧枫,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是什么使你这样害怕?是什么阻碍了我们之间更进一步的感情?’
‘没有。’她生硬的。
‘有!一定有!不然你不会这样子!’徐凯文那张英俊的面孔依然温柔,只是一丝笑意都没有,那男人的固执使得慧枫低下头。
‘别逼我!’她挣扎着。
‘我就知道!’他放开了地,倒退了一步,身心都似乎无限的疲惫。
‘你知道什么?’
‘这是我头一次带女孩子回去见父母,我原本以为你会很赞成、很高兴的,可是你拒绝了,用这么不可思议的态度。’
‘我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语。
‘我知道!’他冷笑一声,挑挑眉:‘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有说不出的苦衷。’
‘不要这样待我!’
他沉默了下来,空气中是一片僵持,全熄的炉火不仅失去了熊熊的火焰,也失去了方才的温度,一阵寒意袭卷了整个客厅,慧枫下意识的缩了缩肩,在他面前,她发现自己被从前那些历练折磨出来的勇气都消失了,她变得无知、无能,一点也不能保护自己……
空气仍是那么僵硬,所有美好的感觉荡然无存,他们避开了彼此的视线,最后,他终于开口了!
‘慧枫,也许我要求得太苛了,可是直觉地我发现这里面有问题,现在也证实了我的猜疑没错,我想既然我们爱得这么深,你就应该对我说实话,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事,只要你肯告诉我,我保证我还是会像从前一样的爱你!你一定得信任我!’
保证?慧枫心中一阵凄然,他竟然开口闭口都是一个保证,他还以为他是圣人?不!他只是正常的一个男人,如果她告诉他实情,他会受得了吗?
‘你误会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的在说,仿佛是别人在说话一样:‘凯文,我没有秘密,我只是不愿太早去见你的父母。’
‘你说的——是真的?’他怀疑的看着她,眼光中的不信任已达百分之百。
‘我们之间已经有了怀疑、不信任?’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对不起!’他抱歉地搂住了她:‘我太急躁了,是不是?’
‘以后别这样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们会通过一切考验,水到渠成的。’她一语双关。
‘我当然相信你!’他开始在她冰凉的脸颊上搜索她的唇:‘可是,慧枫,我求你千万别骗我!如果我发现受了愚弄,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第七章
这就算是雨过天青!
慧枫躺在床上,想起晚上那一顿大吵,还有些一不寒而栗。这一次算是平安度过了,但是以后呢?瞒得了他一时,能瞒得了他一世吗?
不能!她心里阵阵寒意,徐凯文不是笨蛋,相反地,他智慧过人,看样子,他老早就在怀疑她了,只不过是苦无证据而已。而她笨拙的谎言休想瞒得过他,总有一天,他会掀开她的底牌的。
可是,她好贪恋目前的幸福,怎么舍得放弃这份得来不易的快乐呢?
楼上画室的窗子没关好,不断随着风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仿佛是鬼魂的手,在不断叩着门要求进来,在这寒夜听起来,萧瑟无比,也凄凉无比。
慧枫听着听着,泪水不禁濡湿了枕头。
她为才刚刚来临却又挽留不住的爱情而悲泣着。
从床上坐起来时,她愣愣地想着昨夜发生过的事,一切都好糟,是不是?她对自己叹了口气,然后下了床,推开髹成百叶窗。
意外的,她看到二楼窗下站着一个人,沐着微风,沐着晨曦。
‘凯文!’她的手停在白色的窗上,一头秀发在风中飘着,那模样就像是一幅画。徐凯文也是仰着头望她,但他脸上那一贯温文、开朗的笑容消失了。
她赤着脚就跑下楼去,把他迎了进来,也许是因为在外头冻得太久了,他的手整个都是冰的。
‘你坐会儿,我升炉子!’她忘掉原先的争执,急急地又奔到壁炉边去。
‘慧枫!’他把她拉了回来,像小女孩一样抱着她,把她放到膝盖上,然后自背后拥紧她,轻轻地摇着。
‘你怎么了?’她敏感的间着;把她当成一个孩子?
‘我爱你!’他把头埋进她的背脊,头发触着她裹着丝睡袍的皮肤痒酥酥地。
‘你吹了一夜的冷风,就是想告诉我——你爱我?’
‘你笑我,是吗?’
‘没有,我只是听了很感动。’她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话,说吧!’
‘你爱我吗?’
‘爱!’
‘完整地说一次!’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她回过头看他,他今天的表现的确特别,也许她该当心一点。
‘说!’他抱得更紧了。
‘我爱你!’她老老实实的说了。当她一说出“我爱你”时,她失去了方才佯装的轻松,只觉心弦震动,她是爱他的,从心到身,她是这样的渴望他、仰慕他!
‘有多深?’
‘深到怕失去你的地步!’她微微一笑,可是眼泪落了下来。
‘你哭了?为什么?’
‘总是要哭的!’
‘不要哭,好吗?’他轻轻地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那双手坚实有力,使得她轻飘飘地,她闭上了眼睛,泪水滴在丝缎睡袍上的薰衣草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