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行为时要注意姿势。”洪立夫以他医师的专业观点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庄颐,我务必要警告你,在刚开始的状况下,你可能比较难完全勃起,而一旦勃起,你又可能觉得很难持续,不过不要让这点妨碍你,还有,刚开始时你们最好采取面对面的姿势,不要太激烈,如果你觉得你在上面太累,就躺下来让你的妻子在上面,坐在椅子上效果也很不错,有些夫妇刚开始觉得爱抚最好,或者口交。最重要的不要太勉强,慢慢来不要太快。”
爱抚!口交!
活脱脱一幅春宫图在眼前浮现。水仙满脸通红,她手足无措的把头转开,紧咬着下唇瞪着钉在白板上的几张X光片。
庄颐觉得全身发热,但他假装无聊的瞪着洪立夫嗡动不停的嘴巴,并暗暗庆幸他膝上的毯子遮掩了他“勃勃”的“性”致。
洪立夫终于中断他精辨的演说,大概他后知后觉的察觉了他的喋喋不休对他的朋友们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了,还有,另一个由复健室门边发出的声音,也干扰了洪立夫的谈话。
“没想到我无所不能的大哥也有这么一天,连这种事都要人教?而我美丽的大嫂是你的禁脔?抑或是你的保母?”
不难想像这几句充满讽刺性的话语出自谁的口中!庄琛!没错,正是他,他交抱双臂倚在门边。他看来已径完全恢复常态,只是外表有些微的改变。不过十来天没看见他,他已开始蓄起胡子,下巴上那浓黑的胡碴,让他看起来有湝的沧桑以及软明显的成熟。
庄颐表情淡淡的打量着自己的弟弟,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却对他的人置评道:“你似乎恢复的很好、很快,可喜可贺。”
“当然,聪明人会记取教训,但不会沉湎于教训,何况我没有失意的理由,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另一个更好、更教人愉快的伴侣了!”
哦!这么快!水仙和庄颐同时一愣,且默默的互睨了彼此一眼。这一眼,各具滋味。
“恭喜了,可不可以请教对方是谁?”在水仙不开口的情形下,庄颐只好表示关心的问。
庄琛走进复健室,让人看不出是高兴或生氧的答:“可以啊!她叫骆婷婷,是台湾某茶业王国的公主,我的大嫂认识她!”
骆婷婷?天啊!真是有点难以想像。水仙当然认识她,在妹妹玫瑰的“落霞栖”里,大家都是志趣相投的座上客,她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好朋友,可是她和庄琛并不熟,见面顶多打打招呼,搭腔两句,没想到......
唉!没想到的事情可多着呢,她自己不也连作梦都没想到会放弃庄琛而改嫁庄颐。或许这样最好,庄琛终于如他哥哥所愿的找到了一个符合理想的女孩──骆婷婷,不只是茶业王国的公主,她还是他们这票朋友公认最蕙质蔚心的女孩,接下来,就要看庄琛懂不懂把握了。
“恭喜了!你找到一个十分优秀的女孩。”水仙先是平静的朝庄琛道贺,而在看见庄琛欲言又止的神情时,她迅速的把眼光调向庄颐,静静的指出:“骆婷婷绝对是你所能期望最好的弟媳妇人选。”
这句话含意着什么?她解脱之日的到来?庄颐深思的凝视水仙略显哀愁的容颜,心里却暗自猜疑她究竟有多想摆脱他?又想多早摆脱他?
“弟媳妇?事情的进展可能这么快吗?毕竟那是个需要婚礼过程才能成立的名词。”庄颐怀疑的道。
水仙的规避态度加上大哥的质疑,令庄琛不觉就冒起火来。“没什么可讶异的,这世上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毕竟你和水仙认识才一个礼拜就能上礼堂,那我和骆婷婷认识了许多年,我们上床就更不足为奇了!”
话一冲动的出口,庄琛就后悔了,那就像那晚他因酒精的冲动而和骆婷婷上床之后的懊悔是一样的,或许他真的还不够成熟,总是容易因冲动而铸成错误。这和他大哥的沉稳与内敛成了极大的反比,难怪他的大哥总是把他看成一个孩子,连水仙也时常说他有些行为简直像孩童。
“上床──呃!那很好,有空带她回雾庄吃顿饭,淑姨会很高兴。”似乎是“上床”两个字让庄颐有点吃蛄恕?
“好让你有机会也把她按在地板上吗?”庄琛语气极恶劣的问。
这句话让呆立一旁聆听两兄弟对话的水仙与洪立夫同时倒抽了一口气。
“不,你不该这么说你大哥,他绝不会对婷婷做那种事。”水仙忠诚的声援庄颐,但那语调相当乏力,因为连她也不知道庄颐会不会为了吓跑骆婷婷又来一次?不过讽刺的是,这次他可没办法再以自己的婚姻去博取他弟弟的自由了,因为至少目前他和她已被婚姻的合同锁死在一起了。
而庄琛,为了她替他哥哥的辩解,怒焰更是高涨了起来。“他就对你那么做过,难道你忘了吗?”庄琛疾声痛陈。
水仙怎么能忘?不过难忘不是基于厌恶,而是基于......基于什么?“我说过,他没有勉强我,他──吸引我。”
哦!原来难忘是基于“吸引”!
话一脱口,水仙自己先怔忡了一下,注意到庄颐眼中一闪而过的不信任与冷淡时,她心情不觉一黯。
但就算庄颐认定水仙的话是一种矫饰过的忠诚,他还是配合着水仙幽自己一默。“是的,我和你大嫂互相吸引,乍见的刹那,便犹如天雷勾动地火般的在地板上滚了一圈,所以你必须相信,我唯一有兴趣把她按在地板上的女人只有黎水仙──你的大嫂。”
强调称谓就像在强调所有权,水仙严瞪了庄颐不够由衷的脸庞一眼,突然觉得倦意弥漫,这是教人疲惫的一天,除了庄颐腿部复检工作的繁琐,还有庄家两兄弟相见时的份外眼红,都让处于其间的水仙感觉劳心劳力。
而洪立夫这次竟先知先觉的看出了这对兄弟的剑拔弩张,对水仙造成什么不良影响了,他好心的建议让“病”人先回家休息。
水仙如获大赦的边推起庄颐的轮椅,边闪躲庄琛刺探意味浓厚的眼神。临出医院时,水仙苦笑着揣想洪立夫口中的“病”人究竟是指谁?
至于庄琛,他是以恨意与妒意充斥的眼神在目送他的兄嫂,他不懂他为什么永远无法在哥哥面前翻身或占上风?哥哥只是一个残废,一个缺了两条腿的残废,水仙又怎会舍他去就他?难道,人情义理真的重于男女情爱吗?
讲到人情义理,他就不觉又想起了和骆婷婷在一起的那夜。
激情过后,骆婷婷颇明理的对已有些酒醒的他淡然的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谁也不必对谁负责!”
对一个刚失去童贞的女人而言,她的话冷淡得教人疑惧,但她抖着手抽烟的样子,让庄琛看出她并不像她所讲的那般豁达与不在乎。
他临走出她留宿的旅馆时,心中不免有些内疚,而她也似乎洞悉了他的内疚,她由皮包内抽出一张名片,很平静的拿给他,淡淡的问:“还是朋友吧?”
或许是他看错了,但她眼中像是有种希冀的光,而不论原因为何,庄琛点头同意了她的问句。
“那么,这张名片没有别的意思,它只是偶尔当你想起我这个朋友时,便于问候的工具。”骆婷婷说的更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