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想你之前跟我说的故事,你是否愿意再为我讲述一些呢?"她早就想去找他了,但是又怕有失自己小姐的身分。
这次受宠若惊的换成是薛文了。
"当然……"
"当然不可以!"童善凶恶地打断了他,同时轻蔑地瞪了薛文一眼之后转向薛无瑕,讨好地劝道:"无瑕表妹,你应该重视自己的身分,他只是一个低贱的下人,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可以随便开口跟他讲话呢?"
"咦?是表哥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没有看到你。"天真的薛无瑕完全不会掩饰自己吃惊的表情。
童善的眼神由轻蔑转为受伤;薛文则暗中窃喜,看来薛无瑕对他表哥的感情就跟她现在表现出来的一样,既冷淡又忽略,他心中存有的小小担忧此刻已经一扫而空。
"对了表哥,这个给你。"她从怀中掏出一条手绢塞给童善。
童善摊开一看,感动得几乎落泪。
"啊,表妹你把亲手绣的手绢送给我,原来表妹你对我是这么的……"
"记得帮我交给姨妈喔!"薛无瑕笑着说。"我花了三天时间绣出来的。"
原来如此,是送给她姨妈的,薛文至此完全松了一口气。
童善现在的表情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难看。
不同于对待童善的冷淡,薛无瑕看着薛文的表情定完全藏不住的热切。
"薛文,你来得刚好,我正闷得慌呢,你今天一定要再跟我讲些其它的故事,
我迫不及待地想听呢!"她拉着薛文,往凉亭走去,一边吩咐红绢。"红绢,赶快去泡茶。"
"小姐,这不太好吧,我只是一个下人……"虽然这么推托,但心里其实乐极了,看来薛无瑕见到他比见到自己的表哥还要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童善果然是不堪一击。
"表妹,表妹,表妹!"不甘被冷落的童善跟在后面,试了好几次才让薛无瑕的注意力重回他身上。
"啊!对了,红绢,顺便泡一杯茶出来给表哥喝。"她朝里面喊着,那样子像是刚刚才想起原来她身边还有个表哥。
顺、顺便?深受打击的童善在呆了一呆之后,眼睛危险地眯起,他决定拿出薛家表少爷的身分,阻止这种荒谬的情形继续下去。
"慢着!"他尖厉又充满威严的语气把他们两人吓了一跳,他上前把薛无瑕的手从薛文的手中抢回来,一张脸恶狠狠地盯着薛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薛文你是薛府的长工吧?"
"是的,表少爷。"他恭敬地答。
其实文雍熙很想直接上前点了童善的穴,让他昏睡一会儿,这样他就可以尽情地跟薛无瑕谈论有关他冒险犯难精采刺激的事情了。
"一个下人怎能如此不知进退呢?"童善粗吼了起来,把他努力维持的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形象都给抛弃了。"倒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嘛!嗯?居然敢走在我的前面,究竟你是表少爷还是我是表少爷?是我要来找无瑕还是你要来找无瑕?"
"你好无礼喔,表哥。"薛无瑕十分厌恶地皱起了眉。"你怎么可以对我们家的长工大呼小叫呢?你的温和、你的有礼、你的宽容都到哪儿去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也觉得表少爷不是这样的人,最起码他刚刚在老爷面前就的确是小姐你刚刚所形容的那个样子耶。"薛文老实地补充道。
"啊?这……这个……"童善一时语塞,宛如硬吞下了一大口苍蝇,暂时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决定吧,表哥。我很欢迎你到我们家来看我,但是如果你要像刚刚那样动不动就拉长了脖子大吼大叫的话,那么你还是不要来看我的好。"薛无瑕难得以强悍的语气道。
从末见过薛无瑕这种态度的童善似乎被吓到了,他很聪明地立刻恢复了他‘原来’温和有礼的态度。
"是我失礼,表妹,都怪我一时情急,你也知道我的个性不是这样的,如你所说,我是个温和有礼、对长辈谦恭、对下人体恤的人,我刚刚之所以会那么大声,纯粹是担心表妹你的名誉受损。毕竟跟一个长工,尤其堤长得眉清目秀,外表跟我不相上下的长工靠得太近,要是被那些三姑六婆看见了,恐怕会招来一些对表妹不利的蜚短流长呢。"他把这番话说得十分诚恳,表情也由狰狞变得十分优雅。
薛文挑了挑眉,多日不见,童善睁眼说瞎话的功夫是益见精纯了,与他不相上下的眉清目秀?真亏他说得出来。
"三姑六婆?蜚短流长?"薛无瑕重复着这些话,然后咯咯娇笑了起来。"表哥你真是想太多了,我只是对薛文那天讲的事情很有兴趣,表哥你也应该一起来听听,你就会知道那是多么的有趣了……"她对薛文招招手,同时示意他坐在自己的身边。
童善一手将薛文格开,径自坐到薛无瑕身边。"以你的身分应该站在我们两个的身后,不过,看在表妹的份上,容许你──坐在我们的对面。"
该死的童善!薛文在心里咒骂着。
"坐在对面好,这样我就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说故事时的表情,你知道,有时说故事人的表情是比故事本身要来的动人的。"薛无瑕显然对童善这样的安排感到很满意。
薛文一听,立刻换上欣喜的表情,满意地在薛无瑕对面坐下。可不是吗?听故事的人痴迷的表情,对说故事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鼓励呢!
"是吗?那么我应该跟他换个位子。你起来,你还是站在我身后吧!"
被拉着后领站起来的薛文勉强忍住反手扣住他的冲动,他此刻不能表示任何意见,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老实的长工,那么他就得听从比他阶级高的人的命令,虽然他真的很想揪起童善的衣领将他痛扁一顿。
"你这是在做什么?表哥。"薛无瑕不满地问。
"表妹,我一直知道你对于身怀绝技的人有一份特殊的崇拜,我不希望你对于这极人存有太多的幻想,所以我平常不太喜欢跟你讲述关于我铲奸锄恶,惩罚一些危害乡里败类的事情,不过表妹既然喜欢听,那表哥我就破例讲一两个给你听好了。"他把自己说得像是个深藏不露、乐善好施又十分谦虚的人。
"真有那样的事情吗?"薛文站在他身后假装傻傻地问着。"关于表少爷曾经处罚过败类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倒是个经常被处罚的败类。
"我必须很客气地再提醒你一次,薛文。"他扭头,斜眼看着双手部藏在袖中的薛文。"你是个长工,你应该举止得宜而且很适切地表现出一个长工应有的态度,譬如说现在,主人没有问你话你就不应该插嘴,这点规矩你到底懂不懂啊?"后面那几个字几乎可以算是咬牙切齿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红绢把端来的茶给了他们每人一碗,当然包括薛文,然后很理所当然地坐在薛无瑕身边。"我知道表少爷会点功夫,却从来没听说过表少爷有什么见义勇为的行为。"她对童善这个人的看法可不像迷糊的薛无瑕小姐那样完全被他所表现的以及他所述说的给蒙蔽,她比薛无瑕精明些,她如道这个表少爷或许会点什么,但绝不像他自己所描述的那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