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二十下时,她抓起电话吼道:“干什么!”如果大卫以为他可以这样骚扰她,等她凌晨两点打电话给他时,看他怎么想。去他的兄妹之情!
是莎丽打来的。“这下你可惹祸了。”
晓蔷揉揉眉心,感到头隐隐作痛起来。在和哥哥谈得不欢而散后,她等着听姊姊有什么话要说。
“我在教会里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真的吗?澳,莎丽,我替你感到难过。”她甜甜地说。“我不知道你有可怕的颈肌无力症。什么时候诊断出来的?”
“你就是爱现,你向来只想到自己。你有没有想到过这种事对我或孩子们会造成什么影响?黛芬觉得丢脸死了,她所有的朋友都知道你是她的阿姨——”
“她们怎么会知道?我从来没有跟她的朋友们见过面。”
莎丽犹豫一下。“大概是黛芬告诉她们的。”
“觉得丢脸还坦承我跟她的关系?这就奇怪了。”
“不管奇不奇怪,你把它公开出来都是令人作呕的做法。”莎丽说。晓蔷在心中迅速回想玛茜的电视访问。里面没有讲得那么露骨。“我觉得玛茜没有那么糟。”
“玛茜?你在说什么?”
“电视上的那段访问,刚刚才播完。”
“哦。你是说它还上了电视?”莎丽惊骇地问。“天啊!”
“如果你不是在电视上看到,那么你在说什么?”
“网络上那件事!黛芬在网际网络上看到的。”
网络?她的头越来越痛了。可能是公司的计算机怪胎把“时事通讯”里的那篇文章,完整地张贴到网络上。十四岁的黛芬可真是受教了。
“我没有把它放到网络上,”她疲倦地说。“一定是公司里的其它人放的。”
“不管是谁放的,你都是那张……清单的幕后黑手。”
晓蔷突然厌烦得要命,觉得自己几天来都像走在空中的钢索上,她承受的压力已经到了极点,照理说应该是最关心和支持她的人却把她骂得狗血淋头。她再也受不了了,连一句尖酸刻薄的话都想不出来。
“知道吗?”她平静打断莎丽的长篇大论。“我厌倦了你和大卫总是连问都不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就认定我是罪魁祸首。他为了老爸的车对我不爽,你为了老妈的猫对我不爽,所以你们对我劈头就骂,连想都没有想到要问我清单的事是不是令我很不好过。我刚刚告诉大卫去他的,现在我也告诉你,莎丽,去你的!”她说完就挂断电话。谢天谢地,她没有其它的兄弟姊妹了。
“我已经尽力当和事佬了。”她对“布布”说,然后眨掉料想不到的泪水。
电话又响了,她把它关掉。录音机留言窗口上的数字显示她有太多留言,她听都不听就把它们全部删除,然后到卧室换下上班服。“布布”跟在她后面。
她很怀疑能从“布布”身上得到任何安慰,但还是把它抱起来,用下巴磨赠它的头顶。它忍受了片刻,然后挣脱她的怀抱,轻轻跳到地板上。毕竟她不是在做它最喜欢的事——搔它的耳后。
她太过紧张沮丧,坐不住也吃不下。洗车可以消耗一些精力,她心想,连忙换上短裤及运动衫。“腹蛇”不是很脏,已经两个多星期没下过雨了,但她喜欢它闪闪发亮。洗车打蜡除了可以消除压力,还可以振奋她的心灵。此时此刻,她非常需要振奋一下心灵。
她在收拾洗车用具时生着闷气。她真该让莎丽吃点苦头,把“布布”带去她家,留下它在那里摧残她的椅垫;由于莎丽不久前才换了新家具——她好象老是在换新家具——所以对于损失椅垫填充物,她可能不会像晓蔷这样乐天知命。阻止她转让“布布”的唯一因素是,老妈把她的爱猫托付给她,而不是给莎丽。
至于大卫,情况大同小异。要不是老爸要她照顾他的爱车,她就会把它转移到大卫的车库,如果它在大卫看护期间出了事,她会觉得自己要负加倍的责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都进退两难。
备齐了鹿皮布、水桶、不伤烤漆的特制洗车皂、汽车蜡和车窗清洁剂,她让“布布”出来到厨房阳台上看她洗车。由于猫不喜欢水,所以她不认为它会很有兴趣,但她想要它作伴。它趴在阳台上的一小块黄昏阳光里,没多久就开始打起盹来。
凹痕累累的褐色庞帝克不在隔壁的车道上,所以她不必担心会不小心喷到庞帝克而激怒了山姆,虽然在她看来,好好清洗一番对它有益无害。但话说回来,或许洗了也没有用,因为它已经到了表面美容不会造成任何差别的地步了。但脏车令她看了就生气。山姆的车令她非常生气。
她开始卖力地擦洗和冲净,一次一部分,以免肥皂水凝固而形成斑点。虽然这种肥皂标榜不留斑点,但广告哪有不夸大的。这种洗车法是老爸传授给她的,她始终没有发现更好的方法。
“嗨。”
“要死!”她尖叫一声,吓得跳起来,沾满肥皂水的布掉落在地上。她的心脏差点跳出喉咙,她猛然转身,水管还握在手里。
水喷到山姆的腿上,他连忙往后跳开。“他妈的当心你在做什么。”他恶声恶气地说。
晓蔷立刻火冒二丈。“没问题。”她欣然同意,然后把水正对着他的脸喷。
他大吼一声闪躲到旁边。她以立正姿势握着水管,看着他用手抹掉脸上的水珠。第一波出于无心的水攻弄湿了他膝盖以下的牛仔裤裤管,第二波弄湿了他的运动衫。湿透的运动衫前襟紧贴着他的肌肤,她努力不去注意他结文的胸肌。
他们像枪手对决似地面对面而立,彼此相距不到三公尺。“你他妈的是疯了吗?”他近乎咆哮地间。
她再度用水猛攻,他又躲又闪,她却用水柱紧追不舍。
“不准说我疯!”她大叫,用手指压扁水管开口,使水柱喷得更强更远。“我受够了人们把所有的事都怪罪到我头上来!”她再度对准他的脸喷。“我受够了该死的你、莎丽、大卫、公司的每个人、那些无聊的记者,以及把我的椅垫撕得稀巴烂的‘布布’!我受够了,听到没有?”
他突然改变战略,转躲为攻。他不顾对准他的强力水柱,压低身子朝她冲来。她企图闪躲时已经慢了一步,他的肩膀撞到她的上腹部,撞击力使她往后靠在“腹蛇”的车身上。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夺走她手里的水管。她扑向水管,他把她压回车身上,用他的体重使她无法动弹。
他们两个都气喘如牛。他从头到脚都湿透了,水从他的衣服渗到她的衣服上,直到她几乎跟他一样湿。他们恶狠狠地瞪着对方,两人的鼻子相距只有几寸。
水珠凝结在他的睫毛上。“你用水喷我。”他控诉,好象无法相信她竟敢那样做。
“你吓我。”她反控。“用水喷你是不小心。”
“那是第一次,第二次你是故意的。”
她点头。
“你说了‘要死’和‘该死’,你欠我十元。”
“我要加一条新规定。你不能激我说粗话,然后罚我的钱。”
“你要对我食言?”他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都是你的错。”
“此话怎讲?”
“你故意吓我,别想否认,所以第一句粗话是你害我说的。”她试着扭动身子,想要从他的体重压力下滑出来。该死!他重得要命,而且几乎像背后的汽车钢板一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