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莫微尘阖上了文件夹,整个人埋进了黑色皮椅中,表情转为深沉。
“魏副总是在记者会前,还是记者会后要求汇款的?”
“记者会后隔天,”范永平肯定地道。
“很好。”莫微尘直起了身子,眼中精光一闪即逝。“永平,麻烦你拨空追一下这件事,重点放在这笔钱最后的流向,记住!这件事一定要私下进行,千万不要惊动魏副总。”
“我明白。”范永平挺起胸膛。
正巧,莫微尘桌上的行动电话响起,范永平立即识相地起身退了出去。
“莫大哥,我是夏惟。”
“查得怎么样?”一听到他的声音,莫微尘眼中一股寒冰慢慢凝聚,化成了数道冷冽的光箭。
“事情进行得还算顺利,这其中有很多耐人寻味的巧合。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些……”电话中的夏惟停了一下。“莫大哥,樊世高死了,刚刚警方在一处废弃的工寮内找到他的尸体,”
“什么?”莫微尘猛地起身。
“他身上中了五枪,很明显是被人灭口。”
闻言,莫微尘眼中的寒光敛去,布上一层担忧。“夏惟,麻烦你派几个信任的手下,立刻到XX大学……”
“你担心向小姐的安全?”夏惟马上联想到。
“她只是个无辜的第三者,我不希望再有人受到伤害。”他只说出了最表层的理由。
电话那头的夏惟沉吟了一会儿。“我知道了,我会派孙德兄弟过去。”
收了线,莫微尘置于桌上的手却慢慢地缩紧。
樊世高死了?想不到对方那么狠,竟然不惜杀人灭口……
突然,一幕血淋淋的画面掠过他的心头,他的心一阵紧缩。
不,他不能再让五年前的遗憾重演,他不能让她受到一点伤害,他要尽全力保护她!思及此,他抛下了桌上的公文,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冲出了办公室。
***
重获自由的向织月,第一件事,便是回到学校实验室继续她未完成的实验。
失去自由的那几天,坦白说,让她最挂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她这个做了一半、关系到她能不能毕业的重要实验。
除此之外,她更担心的一件事就是——要如何跟丁岚交代自己提早近一个星期“返国”一事。
还好,老天帮忙,根据丁爸爸的消息,丁岚到新加坡出差,两天后才会回来——让她暂时免去了编一套“谎言”的麻烦。
做了一天的实验,眼睛酸涩的她提起背包,准备打道回府,然而,就在她走出化工所的刹那,她看到了莫微尘。
乍见到他,她的惊愕完全写在脸上。因为她根本没想到会再看到他,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上。
随着他的身形不断靠近,她竟紧张得有些手足无措,一颗心咚咚地像打鼓般剧烈地跳着。她心中那层被忽略的异样感觉,又再度被唤醒。
“你好吗?”见到她无恙,他悬宕的一颗心暂时稳了下来。
“你……怎……怎么会来?”再次面对他,她竟然紧张到口吃……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由于刚从热烘烘的实验室出来,更因为紧张的缘故,此刻,她的脸蛋红通通的,活像一颗新鲜的红苹果,那梦幻般的颜色,不禁让莫微尘的目光一时忘情地驻足停留。
这无言的凝视,顿时让向织月一颗怦怦跳着的心,好像要蹦出来般。
她的窘迫没有逃过他的眼,是以他垂下眼,收回了灼人的目光。
“没什么!刚好路过,顺便绕进来看看你。”他随意编了个理由。
这么个漏洞百出的烂藉口,向织月竟一点怀疑也没有,她只是傻呼呼地“喔”了一声。
其实,也不能怪她啦!遇事只会用二分法的她,心眼当然没有那么多!
而在她回答了一个字之后,一时之间,似乎谁也找不出什么话题,两人就这么尴尬地杵在楼梯边。
“事情……怎么样了?樊世高呢?找到了没有?”良久,她的脑袋中只滚出这个话题。
不料,樊世高三个字却让他的脸色一沉,
见他突然变得阴沉的神色,她误以为他是因没有进展而担忧。
“怎么了?还是没进展吗?”见得不到他的回答,她进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再道:“要不要我帮忙?或许我可以……”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他陡地打断她,并上前揪着她的手,严厉地道:“听着,我不许你再介入这件事,听到没有!”
这冷硬、不留情的态度让向织月满腔的热情顿时冷却;他的吼声更让她胸中升起一股恼羞成怒的火气。
“不要我帮忙就算了,你那么凶做什么?”用力挣开他的手后,她气呼呼地丢下一句再见便扭头离开。
***
一连三天,向织月的心情都不怎么好。虽然她不愿承认,但,不可否认的,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那天莫微尘莫名其妙的怒火。
以前,乐观派的她从来不会为一件事生气太久,这一次她却始无前例地气了三天。其间她虽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去在意他莫名其妙的怒火,但她就是办不到,她就是介意,而且介意得要命!
心情郁闷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仿佛想发泄似的,她无意识地抬起脚,用力将地上的一颗石头踢飞出去。
石头在冲撞到围墙后,立刻又加速向后弹了出去,接着,一声哀嚎传了过来——
“哎哟!痛死我了!”
糟糕,石头打到人了!
这声“哎哟”立刻让向织月回过头,并奔到了那人身旁。
“先生,对不起,你没怎样吧?”人倒楣,连踢个石头都会砸到人,这是什么世界?
只见那人捂着额头痛得弯下了腰,似乎是砸得不轻。
“无缘无故的,干嘛踢石头?”
对方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顿时让向织月讶异地张大了嘴。“孙德?你怎么会在这儿?”
孙德又咕哝了几句,揉着额头没好气地道:“我是倒了八辈子楣才会在这里,要不是夏老大要我来保护你,我才——”警觉到自己话太多,他猛地住了口。
不过太迟了,向织月已经抓住他话中的语病立即追问道:
“保护我?我好端端的干嘛要人保护?”
孙德讪讪地偏过脸,冷哼了一声。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再问。
“没有。”孙德立刻回答,掩饰的技巧相当拙劣。
“一定有。”见孙德不说,她威胁道:“好,你不说是不是?我立刻告诉夏惟老大,说你们捏造事实,为自己没本事逮到樊世高脱罪。”
当日,为了顾及面子,他们兄弟俩编了一套谎言,表示是因为遭到她的暗算才失手,完全隐瞒了被她制伏的过程。
而这件事,在她看到电视记者会之后才真相大白,也终于了解到为什么夏惟跟莫微尘会认为她与樊世高是一伙的,而跟她纠缠不清。
现在,她也只是拿这个后来才发现的事实来赌一赌。
从孙德对夏惟恭敬的态度、以及不惜背上背信的罪名,也坚持不吐露有关虎眼帮的一切来看,说谎——可能也是一条不得了的大罪。
果然,她赌赢了,孙德一听,脸色立刻变绿。“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昂起下巴,完全没把面目狰狞的孙德放在眼里。“我还要去道上发布消息,说你败在我手下两次,让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我说!”孙德急得大吼。“是不是我说了之后,你就不会到处乱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