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一定是我的态度吓坏你,害你不敢说。”涂均尧凝视日夜思念的纯纯,她美丽如昔,可对他的信心仍然不够坚定。“但是,你该更相信我呀!我绝对绝对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或是你,这是我的责任!”
“责任?”纯纯冷淡的重复他的话语。“我累了,想休息了。”
“我陪你。”不容拒绝的坚定语气。
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的决心,纯纯只好耸耸肩,再度背向他。
不多久,纯纯睁开眼,长叹一声。
“你这么瞪着我,我如何睡得着?”
想了想,她指着医院内特意增设的沙发床,说道:“你也睡吧!那儿有床有被。”
“那地方我没办法睡。”他只想跟她窝在同张床上,像那时在瑞士医院内……纯纯不上当,冷哼一声,“随你!”
过了大半夜,他频频打呵欠,却不肯死心的僵坐在不舒服的铁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摩挲被子底下的柔和线条。
纯纯闭着眼,突然移出半张空床位。
涂均尧看着不可思议的“奇迹”,努力的膜拜起从他脑中闪过的各个神明圣号。脱了鞋、外套,他迫不及待跳上床。
“不许抢被子!”
“好、好、好!孕妇最大,不抢、不抢!
他伸手环向她的腰腹,以强健身躯建造铜墙铁壁,捍卫亲爱的心上人。
今夜她肯让他上床,已经足够了。
第九章
“唐嫂!你这道辣莱很开胃、很好吃,再也没人比得上你的厨艺,五星级饭店的厨师应该来拜你为师才对。”涂均尧的话令满面皱纹的老婆婆咧开瘪嘴呵呵大笑。
其他人则满腹疑云的动筷夹辣菜试试——
还好嘛!
对于这位不请自来的不速怪客,这家人采取两种不同的心态对待。
归稚皓是亲善派,他甚至建议涂均尧,邻居有人要移民,干脆把房子买下来,比较“方便”。
淡淡则瞪了丈夫一眼说:
“方便什么?要是纯纯嫁的是别人,以后还得跟他住同一社区,那有多尴尬啊!”
至于剩下的人,不必说,全把他当耍猴戏的参观。
“纯纯,怎么不吃了?医生说你体重过轻,得多摄取营养。”
打从纯纯出院第二日起,除非必要,涂均尧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纯纯,关切她的生活起居,把医生的话当作圣旨,信奉不渝。
纯纯不许他进入三楼闺房,归稚皓勉强整理出一楼原来堆杂物的空间,当他长期抗战的营地。
他们的关系看似亲密,却一直维持在“相敬如冰”的状态下,纯纯会回答他的话,但表情始终淡淡地。
“没胃口嘛!好想吃点甜甜冰冰酸酸的东西。”
“情人果冰?”
“不是。”
“梅子冰棒——不要冰的啊?”
一屋子人陪他想破脑袋大猜谜,最后,终于推测出忠孝东路上某家日本料理的特制凉面。
千里迢迢赶去,千拜托万拜托让从不做外卖生意的固执老板屈服,买回充满爱心的面条后,纯纯吃了一口,便搁下不吃了。
她站起身,蹒跚的边走边抹泪。
涂均尧吓得匆匆塞口面,没问题啊!吃过的人都觉得好吃,竖起大拇指称赞,那么,又是什么地方出差错了?
他赶忙追上她,站在她闺房的正前方——小气的纯纯只肯让涂均尧瞧瞧那整面墙的爱情小说和舒适的羊毛地毯,怎么也不许他踏入禁区一步。
“是不是买错了?我再去找,别哭了!”
他又哄又逗的,纯纯才稍稍露出阳光的表情。
“我现在是一只又丑又胖的笨鸭子,再吃下去会变河马、大象啦!”
“我的天!搞了半天就为了这个。”
瞧她满脸风雨欲来的神色,他赶忙改口说:“就算是胖鸭子,也是很漂亮的那一只嘛!”
“你嫌我胖?”
“不!你误会我了,我是说你漂亮!”
“走开!别烦我!”
木门当着他的鼻子用力甩上。
★ ★ ★
涂均尧不屈不挠,开始发动亲情攻势,阿让、老奶奶、婶婶全数上台北,轮番向她洗脑。
“既然都有了孩子,为什么还不肯嫁给均尧?”婶婶拍拍纯纯的手背.十分心疼。
“我知道,一定是那孩子得罪你,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告诉婶婶,婶婶挺你!”
“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奶奶我看不懂啦!但是,你千万别学人家什么未婚生子的、什么独立养大小孩,那些全是狗屁!小孩子就该有爸妈疼,有健全的家——还有,是涂家的子孙就该姓涂,我们家那些传统、那些故事,没有孩子还能延续下去吗?”
老太太义正严辞的训完话,就轮到阿让上场。
“不嫁叔叔就嫁我吧!反正,生下来的孩子同样姓涂。”嬉皮笑脸的阿让立刻被毒打伺候。
“卑鄙!”
这是那夜送纯纯回房,被扔出来的两个字。当然,木门再度在他的鼻前砰然关上。
连送文件上门的大廷,也被派去当说客。
“看你又不像对均尧没感情,干嘛折磨他呢?”
大廷开门见山的问。
“我折磨他?”
纯纯语意不善。
“难道不是吗?我跟他是打出生就在一起死忠兼换帖的老哥儿们,我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女的如此低声下气,连对小娟还有害他的那个女人,他也没这样过,如果你只是故意想吊他胃口,也够了吧?再搞下去,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到时后悔莫及。”。
“正好,可以还我耳根子清静。”
短短几个字,堵得大廷无话可说。
大廷告辞时,跟涂均尧摊摊手。
“大耶!我看你跟她的梁于是结大了,你倒是好好想想自己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让她如此耿耿于怀。”
犯了什么错?
难道是回国当天那篇演说?
还是,他不让她跟阮天成见面的事?
还是他说她是美丽的鸭子……
天啊!
给他一点线索,只要一点点就好,再这么胡搞瞎搞下去,他铁定会挂掉的!
第二天,纯纯打扮得美美的,骄傲的扬起小下巴,顽强的看着他的眼睛说:
“医生老早就宣布我脱离危险期,是你为了莫名其妙的理由,把我关在房里将近一个月。现在,我要出去!”
“好!要上哪儿?我陪你去!”
纯纯没料到这么简单就过关,害她还演练大半天要如何闯关呢!
“可是,我不要你陪。”
她吸口气,抛下一枚炸弹, “我跟学长约好去逛新式科学仪器展。”
“他会来接你?”
他怎么可以维持如此温和的表情?原来储备饱满、预备作战的力气,全被他的温和戳破,“咻”的没气罗!
“我自己开车去啦!学长是路痴,找不到接送我的路。”
“那他晓得上哪儿跟你会合?”
他仍是一派镇定。
“我去实验室接他。”
纯纯据实以告。
“走吧!”
抓起车钥匙,牵紧她的小手。
他要带她上哪儿去?
她以眼神询问。
“我开车送你们去。”
“可是——”
“乖!”涂均尧苦笑地打断纯纯满腹拒绝的话语。“我只负责接送你,不会捣蛋的。”
他真的是称职的司机,除了不许阮天成跟纯纯靠得太近外,就没有任何值得挑剔的地方了。
到了会场附近,他放两人下车,约好回头接他们的时间,他当然没忘记恶狠狠的盯了阮天成两眼。
“把纯纯顾好,不可以让她太劳累!每隔半小时,问问她渴不渴?饿不饿?餐袋里有水、有东西吃,是给纯纯的,你不许吃!”
“烦不烦啊?婆婆妈妈的。”纯纯叉腰跺脚,颇为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