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种做法就是泡沫经济的形成,将集资上市变成聚赌游戏,主持炒卖的你们,要背负很大的风险。我怕再有类同尤氏集团的事件发生,所以我要说一说,请你留意。”
尤婕静待尤枫把话说完,才冷冷一笑:“尤枫,我劝你安分守己吧!外头的的凄风苦雨与你是无关的。父亲暗地留多少钱给你,我不知道,亦不想追究,我注资百乐的钱,是我断送一头婚姻的代价,不是姓尤的赐予,所以,这儿没你的事,你最好走!”
尤枫是哭着去找殷家宝的。
22、仇人相见
上午抵达曼谷,殷家宝下午就要去开联席会议。
主持会议的是曼谷宝隆的总经理顾永刚,参加的都是亚太区内各个宝隆国际投资分公司的代表。议案之中,最主要的一个问题就是讨论有关借贷策略。顾永刚总结说:
“相信实业家们都信心十足,开足马力,让自己的企业以更可观的业绩冲进二十一世纪,最关键的环节是资金周转问题,我们的银根如果宽松,贷款条件又优厚的话,相信能为集团带来十分丰富的盈利。今次召集各位到此,是为了集团已达成了一项对我们相当有利的协议,美国卡尔金融集团向我们提供的巨额美元贷款,条件相当优厚。我们以低息包销这个达一百亿美元的贷款,通过我们在亚太区的各个渠道,向工商界推销美元贷款,只要全数借出,就可以把利息差额袋袋平安。这种低息贷款应该受到欢迎。”
“借美元是否就得还美元?”台湾代表提出了疑问。
“这是自然的,有什么特别的疑虑没有?”
“有一个外汇的风险问题,”殷家宝接腔,“隐忧可大可小。”
“没有生意是完全无风无浪的。”顾永刚泰然,“只要风险能准确计算出,有备无患便成。”
“我同意。”印尼的霍基尔也接口说,“外汇风险不在于我们集团手上,既是将巨额美金分贷给工商业各户,是他们借美金就得偿还美金,我们连外汇风险都不必顾虑。”
“如果外汇起落太大,本地币值跌,美元起,那么贷款客户以低息借入美元,以高价买回美元偿还,就会得不偿失,引起财政危机。”殷家宝仍然有点忧心戚戚。
他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美国金融大鳄会抬着巨额美元来登门求售,会不会不怀好意?
会议终结了,还是赞成厉行美元借贷的声音最响亮。是晚,顾永刚以宝隆投资的名义设晚宴,既为各代表洗尘,而且也欢宴促成这个交易的美国卡尔集团总裁。
顾永刚热情地拉着殷家宝的手,说:
“来,我给你引介卡尔集团的总裁。”
顾永刚一拍一位身材高大的美国人的肩膀,当他转过头来的一刻,殷家宝下意识地一皱眉,觉得忽然头痛欲裂,似见了张开血盆大口跟他微笑招呼的牛头马面。
“殷先生,你好,我叫约翰伟诺。”
殷家宝不知如何反应。他只有一个感觉,吸血僵尸复活了,看他又在进行什么把戏?要荼毒什么人?
殷家宝借了个机会,对约翰伟诺说:
“我能跟你单独谈一谈吗?”
“真难得,我以为你见了我的面,会吓得掉头就跑。”
23、旧仇新恨
“故人依旧,真正可喜可贺。”约翰伸出手来恭贺。
“我们谈正经事,”殷家宝没有握手,“你葫芦里卖什么药?”
“太简单了,东方神奇小子为嘉富道倒闭背上所有罪名,而又一辈子通缉不了他归案的话,嘉富道悬案便好像泰坦尼克号一样,永远沉冤海底。我们把你的个人资料作了一些改动,提供给警方,这样一辈子都不可能把你这个人翻出来。”
“你给宝隆安排的贷款是个陷阱?”
“你说呢?”
“我要把你的背景告诉李善舫,宝隆不可以冒这个险。”
“去吧!我认为这样做会令你舒服,不妨去做。想清楚你的母亲、你的女朋友、你的家人,知道了你就是害千千万万嘉富道存户倾家荡产的神奇小子,他们会怎样?你有本事洗脱你的罪名、有办法证明你的清白吗?还有,因为嘉富道连累到香港多少人家破人亡,这其中有没有你的朋友?你怎样面对他们、向他们解释、求他们原谅?”
伟诺忽然一把揪起家宝的衣襟,瞪圆了眼睛:“不要奢望你能在法庭上据理力争,你的罪证是我们创造的,你要真弄到对簿公堂的话,好小子,吃亏的是你!”
当晚,殷家宝把伟诺这番话翻来覆去地想,惊骇羞愧彷徨无助,终而至痛哭失声。面前几乎只有一条路是比较安全的,就是接受伟诺的劝告,忘记从前,放弃正义。这岂是殷家宝所甘心所安心的?
床头的电话铃声响起来,殷家宝伸手去接听。
“家宝吗?”
“嗯,尤枫,怎么还未睡?”
“睡不着,想念你。”
“我也是。”
“你的鼻音这么浓重,为什么呢?”
“我……有点感冒。”
“家宝,你独个儿在外要小心点,泰国天气是否太热了?”
“尤枫……”
“什么?”
“你这么善良,为什么不肯原谅那个神奇小子?”
“他这种大魔头,利用商业勾当去损人利己,杀人不见血,受害人岂止我父亲一个,唯其法律不可以整治他,我才有为民除害的冲动,家宝,我宁愿杀了他之后自杀。”
“尤枫……”家宝惊喊。
“嘻嘻!”电话里头响起银铃似的笑声,“你惊叫什么呢?
你又不是那大魔头。睡吧,睡醒了快做你该做的事情,然后尽快回到我的身边来。”
24、寻人不遇
第二天,殷家宝为了小杨的嘱托,去找他的妻子卡碧。出来给殷家宝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妇人,像是华裔人士。
“你找谁?”“卡碧,傅卡碧。”
对方听到找傅卡碧,神情有点紧张,把他打量一遍:“你是谁?为什么找卡碧?”
殷家宝一时不知应否据实回报,他不是完全没有顾忌的。想了一想,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连这个险都不能冒,那就未免太对不起小杨了。于是殷家宝答:
“我叫大卫,姓殷,是傅卡碧的朋友。”
“卡碧的朋友我全都认识,没有你,我是她的母亲。”
“嗯。”殷家宝不觉开心起来,证明找对了地方了。便说:
“傅伯母,对不起,我应该说得准确一点,我其实是小杨,杨保罗的朋友,是他托我来见卡碧的。”
他这么一说,那位傅太太吓得连连后退。她的这个反应,叫殷家宝想起自己犯了语病,慌忙解释:“是小杨生前嘱我来看卡碧的。”
傅太太盯着殷家宝好一阵子,才开腔:“她不会喜欢见你。”明显地,傅太太并不友善,她多加一句,“你走吧,卡碧不会见你的。”
殷家宝伸手到外衣口袋里,紧紧地握着那本小记事簿,心底有无穷的悲痛。在这一刻,站在傅卡碧的家门前,竟不可为亡友尽一点点心意,他实在既惭愧又难过。
“谢谢你,请代替我问候傅卡碧。”
才走了几步,家宝就觉得自己已在冒汗。
“殷先生!”有人追上前叫住了殷家宝。家宝回头,看到了一位衣着整齐的男士,头发有点花白,大概六十多岁的模样吧!
老先生把殷家宝追上了,才停下脚喘定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