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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由意志下的男女结合,更是非常非常严肃的事。

  双方绝不能作了这种无货可退的交易,就来个不认帐。

  谁上妓院去,三口六面讲明了价钱,方渡陈仓。事成之下,赖帐的嫖客,给人打个半死,弃尸街头,也叫活该。同样,以爱为藉口,去砧辱我的清白;三朝两日,自觉便宜到手,掉头便走,这种人难辞其咎,天涯海角,一定得擒拿归案,罪有应得。

  我老土?对!这正正是我的个性,我的选择!

  我会利用邱仿尧,但绝对会适可而止。因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做人的原则是要对付别人,也是要求驾驭自己的。

  于是我对邱仿尧说:

  “刚处理了一件公事,相当顺遂。外头又是阳光充沛,风和日丽,影响着心情,因而额外地轻快了。”

  “我已回到香港了,能否约会你,到外头走走?”

  “就现在?”我看看表,才下午四点。

  “可以吗?”

  “邱先生,”我笑:“你在约会一位银行主席,并不是接线生,现今这个时候,还未下班呢!”

  “你错了,正正因为我约会的是老板级人马,才能在这个时候到外头夫,若是小职员,要人家挣扎干浪漫与现实二者之间,究竟要约会抑或要面包,也就大强人之所难了!”

  “难得我有这种特权,既有约会,又不愁面包,不好好的利用,是大浪费了。你是否会到利通来接我?”

  “十五分钟之后到。”

  邱仿尧上我办公室来时,我特地站在房门口迎接他,目的只有一个。我在秘书以至主席室的文员、办公室助理、管斟茶递水的侍役跟前,大大方方他说:“多谢你每天送来的花!”就这一句便已足够。再印证到我跟邱仿尧有讲有笑,在未到下班时间我们又双双走出银行,正正是一宗可喜的讯息。

  明天,整个利通银行都会起哄。再过三日,财经界人士就微有所闻。我应该满意了。

  我们开车到山顶去,饮下午茶。

  美丽的香江,就在脚下,香港人曾经为了把此城建造起来,花过多少精神,流过多少血汗。舍不得!太舍不得它有丝毫的受伤受损,或是丁点儿的变形换貌了。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如此地爱香港?”邱仿尧间。

  “因为是我们把它孕育出来的。”

  “不,”邱仿尧摇头,“因为此城永远走在你们的需要与期望前头,从不落伍、从不令你们失望、从不教你们看不起。

  只有其间的人汗流侠背地拼命去配合她的进程步伐。此城一直地自爱进步富庶繁荣,因而牵制了你们的感情。”

  我看牢邱仿尧,心里想,还真是个有智慧的人。

  多么可惜,这邱仿尧有如迟来三日的梁山伯,令人惆怅!我的整个心,都被仇恨充塞。再无剩余的感情可跟对方发展。

  “福慧,”邱仿尧说:“你不时地心事重重,益添一份楚楚可人的感觉。”

  “你看得出来?真糟糕,我的修养功夫还未到瞒天过海,泰然自若的地步。”我幽自己一默。

  “多希望你跟我相处时,不必苦苦经营,一切悉随尊便。”

  “多谢!”

  这真是要感激的。应酬之所以讨厌,就是不能但然表现自我,一定程度上的客气与造作,教人疲累,以致烦躁。

  我问:“如此慷慨,有附带条件没有?”

  “什么条件?”对方有点不明所以。

  “比方说,有兴趣知道有关我的更多资料。”

  邱仿尧恍然而悟,随即温文地笑。那笑容是好看的。连声音都不疾不徐,答我:

  “有没有听说过本城六十年代红极一时的影后,她丈夫从未看过她主演的电影。又名满东南亚的女作家,她那位先生,亦未尝读过她的小说,”邱仿尧诚心诚意地温柔地望住我,跟一个人是否相处得来,目前的感觉比翻查历史更重要。从前是汪洋大盗,今朝己立地成佛,偏偏我与佛无缘的话,都不管用。从前是清纯少女;今日已成历尽沧桑一妇人呢,我偏爱那份世故成熟与惆怅,就是一拍即合了!”

  大多的惊骇,深感我心。

  邱仿尧跟我玩了一整个晚上。

  这以后的几个星期,我竟真的按照计划,刻意地跟邱仿尧走在一起,不论是私人聚会,抑或公式应酬,都有影皆双,尽力落实市场内的传言,都说本城女银行家跟菲律宾的华裔富商认真地闹起恋爱来了。

  这一晚,邱仿尧和我都懒得到处走动,干脆在江家的大宅吃过饭,就在园子里、月色中散步。

  邱仿尧说:“听到市场内的传闻吗?”

  “一天之内有三千个消息,哪一个?”

  “关于你和我的。”

  我笑道:“传闻而已。”

  “有多少真实性在?”仿尧间这话时,望住我的眼神是灼热的。

  他在等待我的答案。不能教他大失望,邱仿尧的角色必须串演一个时期。然,也不想过分地误导他。于是我答:

  “情况是并不如外传的顺利。问题在于我有严重的心理故障。”

  邱仿尧笑说。

  第八章

  “你是个公道的人,有言在先,如果我仍要测试自己的机会,不肯就此放弃,那你要负的责任就不致于太大了?”

  “是的,我的确是个公道的人。”

  别人如何待我,我必如何对人。

  “我欣赏公道的人。”邱仿尧再切实地加多一句。

  “你是个公道的人?”我问。

  “我是的,或者比你还要公道,对某些做人的原则,比你更要执着。”

  “例如?”

  邱仿尧望向漆黑的长空,疏星缺月,在他头上浮动,他的声音一下子透出悲凉,说:

  “我在此城见了你之后,赶回菲律宾去,原是为了要思考及决定应否办理与我妻分居的手续。结果,在我重游香江之前,我再跟她谈妥条件,签了纸了。”

  我骇异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呢?”我终于情急地问:“为我吗?仿尧,你什么也不曾得到,甚至于我的承诺,抑或默许。”

  “我知道。我得到的,直至目前为止,只是一个误导他人的假象而已。这番假象,还是你有意无意之间制造出来,却又没有刻意地对我隐瞒,是不是?”

  “那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甚而有些少的恐惧。

  我发觉要加害一个完全无辜的人,竟会是如此地难堪。

  “仿尧,你怎么答她?”

  “我只说,我知道了。于是她点了头,就在分居书上签了字。我妻的出身并不比你和我差,她的自尊心极重,从小到大都不肯跟任何人分享一件属于她的物件。”

  “小时候,她参加校际歌唱比赛,得了个双冠军。她拒绝领奖,父亲问她:‘为什么呢?‘,她昂起头,直截了当地答:‘不愿意跟别人分享荣誉。’

  “她母亲去世后,父亲续弦。她从此再不肯跟在父亲与继母后头出席公众场合。甚而私底下,父亲要跟她共叙,也只能单独到她屋子里去。她说,‘我永远只有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那个新来的女人,在我心目中,并无地位,亦不必在我生活圈子内出现。’”“仿尧,你妻是个非常有性格的女人,值得你去爱!”

  “我承认她有极多的好处,但缘分不是单纯交换彼此的条件而来的。也许,我和她都是如此执着于原则的人,故此并不能在很多事情上容忍让步。”

  “如果我今天并未签妥分居文件,就跑到你跟前来说那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说话,就未免太刻意求功。可是,我现在可以坦然地告诉你,实情的确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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