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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世侄言之成理。只是让他的名言广见于娱乐新闻之内,未免对他的形象身分有点影响。

  老周就是最恨这小儿子办事过态。时至今日,我们尚且步步为营,他们怎能随意飞扬跋扈,自以为是?

  早餐后,我更衣上班。

  抵达办公室,通常刚8点正。

  偌大的写字楼,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怕也有本事听得见。

  我一直要求我的秘书冼太提早亡班,因为很多老友的电话,都会在9点以前接过来。

  市场上有什么重大转变,这个钟头正好相议。

  影响香港市场的还有一连串国际关系与局势、伦敦股市以至苏黎世金价,我们都用不着等到下属上班的报告,就已了如指掌,兼有可能定下对策。

  今早,我才踏进办公室,秘书冼太就报告说:

  “简祖谋先生刚摇过电话来,替你复好不好?”

  未几,柜头电话机就传来老简“喂喂”之声。

  我笑道:

  “今天没有早泳?”

  祖谋答:

  “这几天睡得太晚,起身迟了。”

  “别是风流过分,害嫂夫人挑灯夜审,以致失眠!”

  我此言并非无据,城内有谁个不知道1O多年前,简祖谋金屋藏娇,被老妻发觉,不由分说,直冲至简氏会议室,在众人面前疯狂数落他,弄得简祖谋下不了台。

  简祖谋是以米行起家的,他在暹罗的人面很广,依着米路,还发展些什么其他生意,不得而知。

  只知战后10年,简氏风生水起,随即转业金融,把米行结束得干净利落,无迹可寻。

  当简祖谋还要奔波劳碌于东南亚与香港之间时,他把乡间的妻子张氏接到香港来,坐镇大本营。这简张氏相当贤德,且有几分本事,西环米行被她打点得头头是道,而且生养极好,10个年头养下5子两女。

  直至简祖谋弃米业,事金融,简太太才转为家庭主妇,副业私家侦探。

  简祖谋就是在这种情势下,无所遁形,难逃其妻法网。

  没有多少个女人做得出当众辱骂亲夫之事。然而,她下得了脸,也叫做没法子的事,况且除此事件,简妻的本事与智慧,仍享盛誉。简氏有今日,她的功劳不小。

  当然,这是咸丰年头的陈迹了。简祖谋也决不因惧内而影响他的声名。

  事实上,他人品相当厚道,江湖义气极重,说一不二,严守信用,加上好学聪敏,乐于助人。

  如果真有屠刀这一回事,他立地成佛之后,实在香火鼎盛。

  我和他相交40年,没有什么笑话不可以开的。

  “你老兄又来胡言乱语了!”祖谋一本正经地说:“昨晚在福记招待上面来港访问的一个单位,都是些在财经上学步的年轻人,很有兴趣到贵机构去参观一下。”

  “到香港来,而未拜访过练氏企业,如入宝山空手回,怎么说得过去?”

  “欢迎之至,谋兄一声令下,小弟倒履相迎,他们是否有时间每个行业都参观一下?让我去安排!”

  练氏辖下生意林林总总,地产、证券、财务、贸易、珠宝、饮食、百货、商店、戏院、酒店等,连我自己都看得眼花缭乱。

  “谢谢老兄!说实在的,练氏日益庞大,在香港的斤两是有余极了,际此走资潮热,我们也应稍作盘算,是应该乘机压价吸纳,抑或趁势染指世界,说实在的,要走也得有个堂而皇之的借口,而且为数太少,也就无谓之极,一动不如一静!”

  我不住静心倾听,连忙称是。

  老简正在慢慢踏入正题了。刚才的肯定是开场白,普通嘉宾要访问练氏集团,何劳我俩亲身出马,随便嘱咐秘书一声,就会办妥。

  几十年的老友,筒祖谋的个性与法宝,我还有不清楚的?他的怀柔政策极负盛名,从来是礼贤下士,让对方尝足了甜头,才轮到他开口讲条件,谈计划!

  现在就连约我谈正经生意,也趁机先送我一顶高帽子,才肯提出要求:

  “加拿大财政部长的谋臣特意到港,想跟两三位举足轻重的人物谈谈,怎么少得了你?时间比较仓促,原是为保密的缘故,你不介意就今儿个晚上,在舍下见个面?”

  简祖谋有意向加拿大发展,已是颇为明显的动向。

  我们相当习惯见微知着。

  从最简单的两个行动可见蛛丝马迹。一是前些时老马进军加拿大矿业,市场内毁誉参半,有觉得老马走资行动过早,影响民心,有若干程度的道义责任需要肩负。另一派则认为在商言商,分明是盘极具潜能发展兼盈利高的生意,何必诸多顾忌,畏缩不前?而且以雄厚财力人力扬威异域,等于在中国人脸上贴金,让洋鬼子妒羡交加,唯命是从,雪掉自八国联军之后的家仇国恨,有何不好?

  两种议论充塞于城内上流社会之内,简祖谋从未发表这评论,可是他影响以及管辖范围内的商界中人,全部支持老马行动。商政圈子,全都是要讲手腕的。不必一定由土将上阵,几时都是让手下身先士卒,以观后效。

  此外简祖谋平日的每一个应酬,都有特殊意义,他绝不浪掷时间。近期,举凡与加拿大有关的鸡尾酒会、午膳晚宴,尤其是由加拿大领事主持的,从未见简氏缺席。

  司马昭之心,显而易见。

  拉拢我投资加拿大,当然也是老友的一番好意。其次,他们也真需要我,因为练氏王国,行业品流相当齐全,经验与技巧在投资上跟资金同等重要。

  然而,我本人对加拿大没有太大兴趣。目前练氏若干业务伙伴都是花旗大国。也许我有点感情用事,不喜欢那种扶助有需要的国家,以祈可获庇荫的怪感觉!象我练重刚这等人,在本城内少说也有十个八个,再稍低一个层次的简直在百人以至千人以上,我们这班人要走,还怕没有容身之地?哪儿不倒履相迎?倘若在商言商,我懒得帮忙开发,宁可在别人雄厚根基上取一杯羹!

  最近,我正紧密地跟德国重工业集团研究合作,他们所踌躇的是怕中国人的野心,一旦让我踏脚进去,怕发生骆驼入帐幕的故事。我只好等,用手段跟他们磨!

  当然,简祖谋的面子要照顾。简府之宴,我是不能推的。

  简氏大宅雄据半山,人口颇为隐蔽,只见容得下一辆车子的小径,在大闸门后,一直通往山腰,才是府第所在。

  简祖谋很中国化,室内布置比钓鱼台宾馆更胜一筹。

  他跟大陆关系甚好,于是名家字画,一幅幅地霸在墙上,程十发、刘海粟等等,数之不尽。

  我准时到,祖谋亲自出迎,身后跟着一位女士。

  简祖谋很自然地给我介绍:

  “这是我的行政助理程梦龙!练兄,今晚倘有招呼不周的,我唯梦龙是问。”

  我笑,原以为这位程小姐也会跟着一起赔笑,可是她没有,只伸出手来跟我一握,就默默地跟在我背后。

  是一张端庄的脸,高挑身材。晚间,仍穿一套密实的炭灰色套装,襟前别个碎钻镶蓝宝的古典款式胸针,样子细致矜贵,手工不错。

  简祖谋心思细密,很晓得照顾宾客。他是恐防我英浯不灵光,于是派了程梦龙随侍在侧,作我的翻译。

  我自从40年前到本城发展,已深明英语的重要性,尽量利用业余时间学习,多年下来,一般应酬对话,我都能应付,再深入一点的交谈,就难免时有碍障了。反而是谈生意,只因我对话题敏感,很能发挥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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