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事情怎会发展至此,变得纠结混乱?
原先约母亲来,是想把事情解决,却没想到衍生出如此恶劣糟糕的局面。
这下子该怎么收拾才好?费洛依·瑞德·白烦躁地耙了耙头发。
这辈子头一遭他觉得六神无主。
“丝佳,你听我解释……”他跟着她闷声的步伐,亦步亦趋地进书房,看她拿起桌上的设计图,而后又走出书房往大门去。
在门口,费洛依·瑞德,白拦阻了她的去路,不再任她不言不语地闷着。
“不要不说话。”他凛着脸,却不敢凛声。
他祈盼她至少能有点情绪,看她的眼神担忧得紧。
“让开,我上课快来不及了。”她冷然的面孔,寻不出一丝表情,好似喜怒哀乐全然下属于她。
“今天别去上课了,我们必须好好谈谈。”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放开她。
两手臂再度试着圈她入怀,但还是被她闪躲过。
“丝佳,别呕气了好不好?我们好好谈谈,你如果听得够清楚,你该知道我非你莫娶;而这个决定,任何人--包括我母亲在内都无法改变,嗯?”
他哄着她,渴求她明白他的心意。
郝丝佳沉郁地看他良久,微低下头,独自承受委屈,固执得不愿给他分担丝毫。
屋内的空气仿佛停滞了不再流动,弥漫在两人间的只剩沉闷郁浊的细微呼息。
“我错了!错在我太过于天真了。”她好似连呼息的力气都没了。
虚弱的气息幽幽吐露着沉重的心情,手上的设计稿被她得紧,皱了画纸上飘逸典雅的白纱礼服。
那是她的梦想,梦想在不久的将来能穿上自己设计的白纱礼服,和眼前深爱的男人在亲朋好友真挚的祝福下步入礼室。
但这个梦已出现了裂痕,再稍一碰触就会碎片纷飞;就好似她的心,已龟裂千万刻痕了。
“你没有错,也不天真,真的!你何必在乎旁人的想法?只要我们俩快乐就好。”
“我如果不在乎别人的想法,两年前我就会和维哲私奔。”
郝丝佳固执得紧,思绪已没有转圆的余地。
“别拿我跟他比!我相信在你心中,我的重要性远超过于他。”他斥她,不愿她再度跳进回忆的牢笼啃噬伤口。
她猛地抬首迎上他黑白分明、已盈满泪水的眸,胸口的酸楚也窜上了鼻头。
“那又如何?就算爱再深、情再浓又如何?我依旧得不到心爱的人的亲人祝贺……在你们的世界里,我仍然是孤单、被排挤的人……”
凄怅痛心的泪再也抑不住夺眶而出,沉痛的控诉只是她抒发心情的手段;说出了口,也不见得好过,只有更加愁怅难受。
费洛依·瑞德·白狠狠地拥她入怀。一向坚强的她,真的被母亲的话伤透了心,伤得连他给的爱都弥补不了伤口。
“我爱你!你不孤单。我母亲的话仅只代表她个人的立场,我父亲、我祖父,还有我所有的亲人都会祝福我们。”他的心也作痛着,她快乐就是他的快乐,她难过,也是他最不愿的。
郝丝佳吸吸鼻子,哽咽地低泣。
她感受到他的心也跟着她痛,他怒气奔腾的胸腔却用着最最温暖舒服的温度让她依靠着。
“如果你爱我,就放了我……让我自由……我不要在你们自成一格的世界里苟延残喘……”她喃喃不成句地央求,央求他给她留有尊严的权力。
“不!绝不!放了你我做不到!”他爱定了,就算要他放弃眼前所有的一切来换得她,他都愿意。
费洛依·瑞德·白拢紧地,仿佛放了手她就会消散在空气般。
“留下我,只会让我俩的爱逐渐消逝。”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来舔舐伤口。
依偎着他的胸怀,踮起脚,她的小手捧着他俊逸卓群的脸庞,纤指试着抚平他揪结的眉心,胸口的心跳贴着他的心跳;她要让他知道,她也以同等的爱爱着他。
这是保证,也是信誓。
在往后彼此分开的日子里,她依然会依着他的深爱生活。
费洛依·瑞德·白深深地望她良久,久到时间都忘了转动。
割舍一分深爱,是很痛很痛的事;这种失去解药的伤口,总会在痛彻心扉后埋伏在心口深处,每日每夜隐隐作痛。
他绝对不想放手,但却不得不放手。
为了不永远失去她,即使千万般不愿,他也必须这么做。
“我答应放开你,但--绝不会是一辈子。”
这是誓言--一句即使海枯了、石烂了,也永不改变的爱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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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圣诞节脚步近了。
阴暗的天空,正缓缓降下雪花,很美很美的雪。
她从没有真正看过雪,今天终于看到了,也摸着了。
她喜欢这样的气氛,市街上装饰着琳琅满目的圣诞饰品,店头随时扬起的圣诞颂,把年的温暖营造得令人动心,尤其是游子的心。 很冷的冬天、很冷的雪花、很冷的心境。
提着小小行囊,她就要离开芝加哥,结束了孤单的游学生活,只因她再也没有能待在芝加哥的理由。
昨夜,她拨了通电话给他,请他帮忙安排个机位给她。
电话中,他的声音依旧温柔、依旧能轻易恻动她的心,只是距离稍远,听到的声音显得有点幽渺。
一百五十八个日子,她独自在芝加哥市赁屋而居,没有他的夜晚,她几乎都难以成眠:没有他的清晨,她总是倚窗呆看每个晨曦的不同。
那件婚纱,她在结业前夕完成了,也穿上了它,而且在伸展台上表演了一番。 很意外,竟然有人买下了它,是某科技公司的股东,说是打算送给合伙人的结婚礼物。
她没有拒绝,很干脆地卖了它,也加注了祝贺词,希望穿上它的新娘会有一辈子的幸福。
努力近九个月的梦想实现了,也被她亲手给抛却了,换来的竟是一张五百美元支票。
唉!她的梦想原来只值五百美元。
傻啊!她的梦想就这么让一个陌生男人用五百美元给买走了。
也罢!没了扰人的梦想,她可以再开始云淡风清的生活,在她的故乡--台湾。
班机时间将至,搭上计程车,郝丝佳直接来到欧海尔国际机场;一进入机场厅内,她直走到了白氏航空的售票柜台。 说明身分,她很快地得到票务小姐热诚的回应。
“郝小姐,这是您的机票,总裁交代必须保留头等舱的位子给你。”
“谢谢你!”郝丝佳接过机票,提着行李,继续往通关检验口走去。
“郝小姐,请稍等一下好吗?我差一点给忘了,总裁交代有一样东西要给你,他请你务必先打开来看。”票务小姐拿着一个精致的白色盒子,匆匆忙忙地赶上前交给她。
她接过手,呆看着盒子良久良久,迟迟不敢打开来看。
费洛依·瑞德·白送她礼物,那么他一定也在机场里,或许正在某个角落看着她呆立的窘态。 狡猾的男人。
她抬眸左右探寻着熙攘往来的人群,祈盼能看到她思念已久的身影。
半响--
远远地,她看到了,很清楚地看到了。
过膝的黑绒长风衣·黑绒呢帽、黑皮手套、黑短靴,除了眸中温暖的淡蓝,他一身帅气梭挺的冷黑。
“我爱你!”
远远地,她从他张合的唇形读到了他的爱。
“打开它!”停在原地,他又道-句。
她微低下首,颤抖的小手缓缓地打开了白色礼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