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
我吞了吞口水,感觉到一股恶寒毫不迟疑地钻进我的体内。
坦白说,以前的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恶寒,听见窗外有声音,大脑自动合理化;半夜眼角瞥到白影,只当我自己眼花;独自一人看“鬼话连篇”,小胖我都面不改色了,会有恶寒,是因为--
“哇,不要又来了!”我跳起来,暗惊自己的身手这般俐落,不过没空赞叹,现在要紧的是--我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天,大喊:“老天爷,你有没有搞错?是不是又在玩我?到底是谁在我背后玩阴的,直接告诉我好不好?别让我从童话故事跳到古代啊!下次你是不是要我跳进恐怖世界活活被吓死才甘心啊!”
“小胖发疯啦!”众男躲在树丛后面,没人敢上前,显然怕极我。
该怕的是我吧?是我吧!
我用力吸一口气,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反正这种经验又不是没有过。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让我在短短的几天内连续“南柯一梦”,但,这一次,我确实很快地进入情况了(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对天 发誓,小胖我是个很容易接受现况的人)。
我半眯着眼,掀了掀唇,才低声客气问道:
“请问……这里是军营?我是军人?”
“是啊,小胖,这里是军营,你是军人,随时为国出征,你……是不是撞伤头了?撞伤头不要紧,可不要伤到脸啊!”
“此刻,我的脸必是臭到千里远,他们才不敢贸贸然地上前。根据我之前的“灰姑娘”经验,这一次是古代又是军人,而我又是女扮男装的话--
哎啊,我双掌互击。
“我明白了!”
原来,我一觉醒来,成了代父从军的花木兰啊!
“小胖啊,我们不得不提醒你,你再不整装,小心将军抓你把柄,逼你当他的贴身小厮啊!他觊觎你很久了,偏你不信,还当他是堂堂正正大将军呢!”
果然是神秘的花木兰啊!我暗叹自己的神算。
莫非有人怨我女扮男装写得不好,所以让我来研究真正的女扮男装?
“小胖?”
我抽动嘴角,适应力极强地说道:
“叫我木兰吧!小胖小胖地叫,多没有临场感啊!”看,有时连我都佩服自己的处变不惊。反正是梦嘛,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木兰?”众男齐声讶道。
我点点头,随口应道:
“花木兰啊,可不是木兰花喔。”
“可是……花木兰在那里啊--”躲在树丛后的众男,指向我的右手边,我转头一看,看见右边的军营里走来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
“他--就是花木兰?”我顿感不可思议。
“是啊,他就是花木兰!”
“啊,原来军营里有两个花木兰啊……”我自问自答。
“小胖,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这军营里,姓花的,只有一个,就是他啊。”
“啊?那……那我呢?”我指着自己。难道祝英台来串场?
“你?你当然就叫于小胖啊!”
于小胖?
天!
我晕!
***
不!
不能在此时此刻倒下!
我的内心紧抓着一丝的清醒,告诉自己。好歹,我在这个古代里,也是女扮男装,如果我这一倒下,谁知会不会有人趁其不备偷袭?女儿一定要当自强,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我勉强稳住犹如不倒翁的身子,在佩服自己之余,看向走来的花木兰。
他……是个女人吧(虽然外表十足不像,果然世上女生男相不是没有,但也太男相了点吧)?
而我,当然也是女扮男装的于小胖(根据我贫乏的知识,跟我同名的于小胖在历史故事里完全没有听说过,表示此人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用更简单的话来说,是废物一个)……
总之,我跟那花木兰是背景相仿的同伴,自当互相扶持,何况,有“灰姑娘”的前车之鉴,我深深明白就算我此刻去撞树撞到头破血流,也不见得能一张开眼就回我的现实生活里。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藏身十二年,都没有人发现你是……(以下消音),原来如此啊……”我喃喃着,见她目光一闪。
“我们是同伴啊,木兰--兄!”我试图以传说中会说话的眼睛来暗示她。
“小胖又在抛媚眼了!”众男又齐叫。
我当作没有听见,伸手要握住花木兰的手,哪知她连连避开,眼光闪烁不定,仿佛对我有敌意?
我内心不解的同时,忽然,远处号角响起,吓得我弹跳起来。
“小胖,集合的时间到了!不要迟到啦!”
我应了一声,心里开始恼怒起来。当然恼怒啊,女扮男装扮祝英台也就算了,好歹祝英台用脑不用力啊,可当花木兰……身边的于小胖,我累也!
“往好处想,起码没让我回到侏罗纪时代,要真回到那种必须逃命的世纪里,不如让我直接躺在路口,等恐龙吃我算了。”我安慰自己。
回过神,见花木兰根本不理睬我,跟着众男弃我而去,我搔搔头、翻翻白眼,还能怎么办?
只能随遇而安,见招拆招了。
正要快步跟上去,匆地,一向慢半拍的大脑还算有义气地想起,我这可是女扮男装,胸部可要藏好--我沾沾自喜自己的聪慧,双手摸上前胸,很平,果然不会被发现。还好我已过了发育年龄,不然真的有碍我的成长啊,只是……是不是太平了点?
心里一丝丝警讯升起,掌心上下直摸着平到连点小肌肉都没有的胸部。
不会吧?
暗暗吸口气,也没有被布条绑住的痛苦感,难道……难道……
一个极为可怕的想法缓缓地、不受控制地攻占了我的大脑。
我浑身一僵,简直难以置信!
“不会的,不会吧?这叫于小胖的当然是女的!”我自问自答:“谁说一定要用布条的?我老早怀疑用布条会得病,这叫于小胖的有远见,我欣赏她,她可能用其它方法来掩饰她的胸……呜、呜……我完全想不出来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她的胸这么的平啊,军服又难脱……”
要很快知道答案而不必脱下军服的,只有一个法子!我心中这么想着,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颤抖地、很恶心地伸出手,移向下方--
众男里有人回头,吓了一跳。
“小胖,你在自慰?”
“哇!”我终于崩溃了。一个人是有临界点的!
“我是男的!”
“你不要故意在咱们面前强调你是男的!大家都知道代父从军很辛苦的,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会吭一声!你安啦!安啦!”
“我是男的!是男的啊!”我捧着头跳来跳去尖叫着。
终于,“啪”一声,我对天发誓,我真的听见我脑中有一根弦,断了--
然后--
我再晕。
最好晕到不省人事,然后再醒来时,可以让我回到幸福又残酷的现实里。至于历史上无解的谜,拜托,去找别人,敝人在下庸才我,小小胖胖的身躯实在无法负荷此重责大任啊!
***
于小胖从军已有半年,平常个性随和,虽然只是个小兵,但在军营里吃得很开,理由很简单--
因为,貌美如花。
自古男生女相不少,但要美丽得像朵花,则是万中选一,而很幸运地,一万个人里的唯一,来到了这全是男人的军营里。
结果,可想而知。
数百年来难解的谜也由此而解。
原来,安能辨我是雌雄的花木兰,不是因为她隐藏得宜、聪明机智足以化解众人的怀疑,而是,从头到尾根本没有人会质疑她是女人,因为在军营里有一个比她更像女人的男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