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关在牢中,据说哈禄明早就要执刑。”金佳尽可能说出这几天来事情的转变,反正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究竟是谁伤你的?”能将“大君的影子”伤到这种地步也非泛泛之辈。
哈禄要处死冷魅衣?“阻止他……”她不能死,凯利尔昏沉沉思考着。若按金佳所言口,冷魅衣这项“工具”若真的就这样死了,正好合了敌人心意,他们会无法揪出真正的主使者。
显然金佳也想过这一点。“我尽量。”她猜测着。“你知道是谁做的对吗?”
他轻轻颔首。“托基……”他比比身上缠绕的绷带。“拜他所赐……他的主人……”
金佳脸色也变了,她当然知道托基这个身手与凯利尔不分轩轾的高手。事情一件件串连起来,就云开见日了。
像托基、凯利尔这种保镖,只效忠于巴亚斯家族中人。她怎会不知托基的“主人”是谁?
正当她坐在牢中呆茫地等着次晨的处决,对任何事都不抱希望了。她想着她这一生曾经过的点点滴滴,西恩及倪仲中的笑脸交错着,似讽似讥,刺眼得令她不得不合上眼皮。
然后,一串精灵似笑声缓缓滑过她耳际。
“哈罗。”金佳对她眨眨眼,她可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打量这位美人儿,憔悴的娇容依然令人惊艳。
反观自己,唉!
“哈罗。”反正她人就要死了,对世间也没啥好留恋的,也没有什么情绪好正常反应了,她告诉自己。
“你还好吧?”金佳有些不可思议睁圆了眼。太绝了,居然连一丝一毫的惊奇都没有,哈禄的拷刑还当真彻底。
“你闯进来这里就只为了问我好不好?”冷魅衣抿成一线的唇微微弯起。“你也许走错地方了,趁现在快滚,免得外面那些家伙得多清理一具尸体。”
其实她还满有恻隐之心嘛,粗鲁的言语下是一层关怀。
“我叫金佳,我是来救你出去的。”金佳说出来意。
她?这个小女生?不是她瞧不起人,而是这孩子看起来根本都还没成年。她在想什么?又怎样能救她出去?
金佳微微一笑,有许多人在跟她交手前都是这种“我不相信你”的表情。她看看环住栅栏铁门的锁,掏出夜行衣口袋中一串琮琮当当的钥匙,毫不费吹灰之力打开门。
冷魅衣简直不敢相信!而那笑咪咪的小女生对她摆出“恭请大驾”的姿态,她感到脚步飘飘浮浮的步出窄小的空间。
“你等一下哦,阶梯很窄很陡,要不要我扶你?”小娃娃拍掉衣服上的灰尘,上前欲助一臂之力,冷魅衣没力气拒绝她。
闻着夜晚带凉的空气,她的喉头被泪意哽咽,自由啊!是如此可贵。
她一点也不意外看见凯利尔,他根本就是无所不在!不过他不是中了枪伤吗?
“冷小姐。”
“为什么……要救我?”原来那个小女生同他是一伙的。
凯利尔勾起唇线,轻柔的笑意令冷魅衣发现他其实是个大帅哥呢!只是身上过于阴肃冰冷的气息会令人忘记这一点。
“因为你必须死于爆炸。”
“嗯?”冷魅衣累透了,不想去了解他言下之意。“何苦这么麻烦,补我一枪不更干净俐落?”
“抱歉。”他对金佳点点头。“先带冷小姐下去休息,其他的我会处理。”
冷魅衣没反抗,反正逃东逃西都一样--人家砧板上的一块肉,钩上的鱼饵。
金佳将她带离多克玛巴,帮她清洗,看到她背上的伤时还忍不住哭了。感觉好奇怪,有人在为她哭。
冷魅衣躺在小而简陋的硬床上,泪水才终于决堤而溃。她想念好多好多东西,想念在美国的堂哥,想念早逝的干妈,想令唐人街的蚵仔面线……
她告诉自己,她最不想念最不想念的,就是那个该死的“大君”。
第九章
清晨,多克玛巴的地牢突然发生一场小小的爆炸,下手者似乎已精确地算好分量,破坏范围并不大——只是正好……
“找到人了吗?”哈禄急忙询问救火的侍卫。现场一塌糊涂,破瓦碎砖散落满地,烤箱似的温度令他方抵地牢出入口就不敢再靠近,他心惊胆跳地猜测冷魅衣的下场。
“炸药似乎就是从那儿爆开的……”
“不。”辛的声量很轻。
“她死了。”
“不。”他又重复了一次,面无血色。
“‘大君’。”哈禄真恨自己是必须报讯给“大君”的人。“她死了,我们找到一具烧得焦烂的女性尸体——”
“不!”他力竭声嘶的吼了出来。“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
丹宁斯倒退一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君”;她不认识!
捣住胸口,辛一骨碌爬下床,跌跌撞撞冲出房间。
她不能死!她怎能!辛不知打哪来的精神气力,推开重重守护的侍卫,直冲地牢。
“‘大君’!”
“‘大君’!”此起彼落的惊呼源源不断响起。
“不!”他硬闯入地牢,适恰火源全部灭熄。木头烧成黑渣,一名守卫正在替一具尸体盖上白布。
“走开!”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在层层纱布下,因力量的冲击而裂开,血正汨汨淌出。他扯掉白布,注视着因烧毁爆炸而残缺不堪的人类头颅骨;注视他曾热爱、如今被烧成小小的、焦臭无比的躯体。
“小火人儿!”刺痛笔直袭向心脏,他捂住胸口。“小火人儿!小火人儿!”他发疯似的紧紧搂着那具尸体。
有什么声音会比痛失伴侣的哀鸣更惨?
有什么事会让一个男人彻底崩溃?
* * *
凯利尔一清醒,伤就飞快地痊愈,才第三天,他就能下床走动了。哈禄及丹宁斯连袂来探视他时,他已经漫不经心在眺望窗外景色,手持着行动电话。
“我等下再打过去。”他由玻璃窗光滑的反射见着访客。线及饵已备好在鱼篓中,只待撒诱鱼儿。
“‘大君’情况怎样?”
“还是不吃东西,简直是放弃活下去的念头。”哈禄懊恨自已为何要把冷魅衣关进那间该死的地牢中,如果不这么做,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至少你现在看起来比他好多了。”丹宁斯不喜欢凯利尔不疾不徐的态度。“大君”伤得那么重,他依然一副老神在在。
担心“大君”的也不只丹宁斯,前来探视的索密斯亦叹息不已。
“好端端的……他会好吗?”索密斯担忧无比。“还有他为什么一直睡?”
“医生让他服了点镇定剂,要他多休息才会好得快。”
索密斯了解地点头。“那我改天再来看他好了。”
他忍不住又多看堂兄失魂落魄的模样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
是夜。
多克玛巴宁谧得有些诡异,由于近日来发生了这么一连串事情,侍卫均不寻常的肃穆,戒备森严。
男人嗤嗤地暗笑。其实这根本是亡羊补牢,凯利尔一倒,他应付其他人绰绰有余。
不能再错失这种大好良机了,而且也不再放心将这次行动交予他人来负责。他悄悄燃下一节迷魂的香料木,闭气屏息,得意地看措手不及的侍卫毫无预警地纷纷倒下。
幔帘纱垂,盖住满室的静悄,男人憎恨地眯起眼,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小巧的手枪,从地上捞起一只座垫,肾上腺素急速上升,兴奋令他的手微微一抖。
他一鼓作气冲到床榻旁,没头没脑将枕头按下去,右掌一捂,左手的枪俐落的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