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曾经有个男朋友。”
老吕的表情似乎还住作梦。“有朋友是好事——什么?!男朋友?!谁?哪个浑小子?姓谁名啥?说!你给我说!”
回想起情伤的惨淡,被老爸这么一闹,变得又轻又薄,让她直想笑。“爸,我说的是‘曾经’有过,‘曾经’就代表已经分手了。”
“是哪个浑小子?!”老吕依然气冲牛斗。“哪家浑小子那么不长眼?!我女儿是举世无双的好,这么好的女孩子别家找得到吗?说,告诉你老爸我,是哪家笨小子没眼光——等一下,是你甩他还是他甩你?”
“不都一样?”她啼笑皆非。
“这怎么会一样!你甩他是他配不上你,他甩你是他瞎了狗眼,我家女儿是什么人物,我咧——”
“爸,我们是协议分手,没有谁甩谁的问题好吗?”在天上的妈妈,看见自己嫁的男人现在这副模样,不晓得会作何感想?“对不起,之前让你担心了!”
“你……”老吕的脾气被女儿这么一个情绪大转折,弄得是继续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不上不下地哽了声音。“你这丫头就是这样,什么事都闷在心里不说,要不是、要不是聂小子——说到就有气,问他半天也吭不出一个屁来,只会跟我说你不会有事、要我别担心,我……说不担心就能不担心吗?你都不知道这半个多月我有多担心!你不乖!改天我要跟你妈抗议,干嘛生个不乖的女儿来气我……”
可恶!害他眼睛直想冒汗。
“现在已经没事了嘛,爸。”
原来,在她困守心伤、不让任何人靠近的时候,他为她偷偷做了这些事。
说不惊讶是骗人的,在她还只顾着自己的时候,身旁已经有人为她想到更多,帮地陪着唯一的亲人。
这份心思……教人感动哪。
“爸……”她想了好一阵子的问题,终于开始萌出答案的嫩芽。
“啥事?”怕女儿瞧见他掉泪的窝囊样,老吕早转过背,躲起来不见人了。
“你觉得做一个大学毕业的面店老板娘怎么样?”
“你……不想做秘书了?”还记得她曾说喜欢这份工作的。
“嗯。”不愉快的事就让它随风而去,不必重提。“你觉得呢?”
“做得好好的,干嘛辞职?再说薪水不错不是吗?”
“是不错啊,但是……爸,我们家缺钱吗?”
“……没缺。”
“那……我跟着你学煮面、做面好不?你的手工面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可不能让它失传了。”
“你适台坐办公桌、吹冷气,别来忙我这粗活。”
“可是……爸,在公司看不到你,我会想你欸……”吕若玲靠近背脊微屈的父亲,生涩地撒娇。“还是你跟我一起去上班?”
老吕黝黑的脸绽出红火。“这个……咳咳,好吧。但是先说好,跟我学做面很辛苦,还有,不习惯就再回去上班,别逞强。”
“爸。”
“还有啥事?”
“你爱妈吗?”
“……”
“爸?你不爱吗?妈在天上会哭的。”
“……啧,不爱我早娶别的女人了,还守着你这个女儿干什么?!男人又拿不到贞节牌坊!”
笨、笨女儿!
第十章
“先生,总经理正在里头开会,你等散会之俊再——欸!先生!”
门砰一声被推开,打断了行销部副理的报告,也成功引来会议室内所有人的目光。
领悟到这一点时,为时已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闯进来的聂骉僵站在原地,双手紧张地扭着手中的画轴。
如果画中的白杨有所感应,怕是差点被他掐死的窒息吧。
坐在首位的燕观鸿看见他双手的小动作,不悦地锁紧眉头。
“休息二十分钟。”燕观鸿起身,带头走出会议室。“跟我来。”
聂骉不疑行他,跟着他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找我有事?”
他将画轴递出。“黎说交给你。”
“黎忘恩?”
“嗯。”
她在玩什么把戏?燕观鸿心中生疑,但未拒绝,甚至,将画轴箍在掌心好半响,才不甘愿地放在桌上。
聂骉的眼随着他的举止移动,虽然不舍仍被困在画中的白杨,但是,大老板的交代还是得照办。
“我以为你找我是为了若玲的事,想不到是我会错意了。”
聂骉欲离去的背影,因他这番话而停下。
“我下该让她辞职的,她是个得力助手。”
背对他的男人终于转头,黑框遮住双眼,但怒气显而易见。
“你喜欢她,而她喜欢我,单向的直线无法构成三角关系,没有结果也没有意义。”似乎有意挑起对方的怒气,燕观鸿每—句话都不忘夹带轻蔑的利箭。
“你不喜欢她?”
“谈不上讨厌。我说过,我后悔让她辞职,接任的秘书没有她随机应变的本事。如果你遇见她,问问她是否有意回公司帮我,薪水加倍也无妨。”
“你伤了她的心,怎么能无动于衷?”聂骉暗暗咬牙。
“被伤的不是我,何必在乎?”
“她……很喜欢你。”
“那也是过去的事了,人的感情会随时间转变,经过这次之后,她应该知道我跟地不适台。倒是你,不妨趁这个机会见缝插针,女人失意的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身边男人温柔的呵护,也许日久生情,你可以结束这场单相思,赢得美人归。”
“卑、卑鄙!”温吞善良的个性,最多也只能想出这骂人的字汇。
“感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东西。聂骉,不要说你从来没有想独占她的念头,也没有嫉妒过我,你喜欢她却不说,又何尝不是一种卑鄙?”
“我、我——”
“还是你要告诉我,你对她只有朋友情谊?”
他的话成功激引聂骉的火气而不自知,兀自侃侃而谈,“谈感情需要耍点手段,否则只有看别人拥抱自己心上人的份、若玲的条件不差,除了我之外,想追求她的男人又何只一两个,你曾在公司待过,应该再清楚不过,可别又错过机会,让她再次跟别人交往,自己落得旁观眼红的结局。”
“你!”
燕观鸿眼尖地闪过他笨拙的出拳。“凭你的架式,谁也打不到。”
“你、你你……”聂骉气得话都说不出来,朝他胡乱挥舞拳头。
可悲的是——燕观鸿且退且闪,还没有出手,聂骉已经满头大汗。
长年累月钻研机械的他,就算有气愤相助,也发挥不了半点威风,浑像个被拔了爪子的老虎,毫无威胁感。
然而,事情总有意外。
燕观鸿闪开又一记蹩脚的拳头,岂科后退的身势撞上室内盆景,绊了个踉跄往前倒。
同样没科到的聂骉被这阵仗吓愣,成了最便捷的肉垫,两个大男人双双跌倒。
在这同时,看似十来斤重的盆景不堪这么一撞,底盘像不倒翁般猛烈晃动,盛放的绿叶摩擦窸窣,左晃右倾了几回,顺势朝两人倒去。
咆叫在咚咚重物倒地声响之后,接续响起。
这结局——
说有多惨,就有多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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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送个东西,却送到负伤进医院,面对这样的活宝,黎忘恩想不叹气都难。
再加上听闻消息而跟来的吕若玲,紧张地像个听见孩子受伤送医的母亲,她的头就更痛了。
“倘若对聂无意,”事情还先是挑明说的好。“就不要给他希望。聂是个死心眼的笨男人,你过多的好意会让他无法自拔,或者——你还不知道他对你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