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邢大人送走,靖毅的心情和脸色尚未好转,正要转身回书房办公,却被身后惊无动地的哭声与奔跑声给留住了脚步。
‘贝勒爷!贝勒爷!’静儿边哭边喊,跌跌撞撞的跑进大厅,迎向靖毅已经黑了大半的怒颜。‘不好了!少福晋……少福晋她……’织月?靖毅闻言心一震、眉一凛。‘她怎么了?’‘少福晋带着我到平王府去拜访平福晋,可是平福晋不在府里;少福晋就决定去布坊查看布料。结果我转个身拾东西,再回头就看到几个黑衣蒙面的男人把轿夫们都给砍了,少福晋也被掳走了!’原本被靖毅吓得连结巴都不敢,可是说到这儿,静儿忍不住又扑籁簌泪点儿直掉。‘贝勒爷!您要救少福晋呀……少福晋她胆子小,从小就无风无浪的长到现在,她受不了折磨的……’呜、呜、呜!几句哭诉说得静儿声泪俱下,听得靖毅心痛莫名。焦虑与狂怒犹如海水暴涨,几乎淹灭了他的理智。
‘这个手法就和之前几起掳人勒索案一模一样嘛。’邢大人觉得偷听也听得差不多,该是他出场的时候了。
靖毅怒目一转,瞪向邢大人。‘您还有何贵事?’他的家务事不需要别人来插手!同样的,他也不想去趟别人的浑水。他只理自己想理的事、救自己想救的人。除了织月,其他被拐走的人一概不干他的事。
干笑着,邢大人发现自己的如意算盘果然打得太过如意。‘相信靖毅贝勒不会对少福晋的安危置于不顾吧!’‘这是我的事,不须邢大人烦心。’‘发生这种事我也觉得很遗憾,不如靖毅贝勒就和刑部联手,一同将歹徒绳之以法,并救出被掳走的人质,您意下如何?’再怎么样无情,事关自己的福晋,总不会丢着不管吧!邢大人对这回的说服有八成的把握。
原本背转身发闷气的靖毅转过身,眼底依然是一片冰凉的怒意。‘邢大人,我说得很清楚了,这是我的事,我自个儿去处理;您还是赶紧回刑部去想办法破案救人吧!’原本打算借重靖毅来破案的刑部尚书一再受到拒绝,面子和里子都丢得干干净净,再怎么想都咽不下这口气。恼羞成怒之下,他也会下了狠话:‘好!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今天你不帮我,来日也别想我替你说一句好话!’‘不敢劳烦邢大人。’讽刺一笑,靖毅从不被这种无聊的威胁所通服。‘来人,送客!’‘哼!’刑部尚书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
手上被绑了布条,脚上被缚了布条,连嘴里也被塞了布条。
呆坐在这间阴冷湿暗的屋里,织月很努力的回想自己是否曾经得罪了什么人。想了又想,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只好转个方向去思考。
她是不是曾经造了什么孽?
从小生长在王府里,过着娇贵的生活,吃用出入都有人使唤,身边总是奴仆成群。在父母兄长的庇护之下,她所要担心的只有今天该绣些什么花样?哪府格格的生后该送什么礼物……这些无聊的事。至于为什么她会被劫被掳,老实说她也不知道。不过,她出门之前,靖毅曾经说这几天城里不平静,要她小心,难道指的就是这档事?唉!织月在心里长叹。她是想逃,可是要怎么逃?她不知道。
靖毅会来救她吗?会吗?对自己的脱逃能力感到失望,她竟下意识的期待、倚赖起她的夫婿。
动动酸痛的颈子,织月无意中发现另一边的墙角还有一个黑影。
是谁和她一样倒霉?
下意识想喊她,一张嘴才醒悟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心中的无力与沮丧让她的眼泪又险险落了下来。
不能哭!不许哭!不要哭!自己的声音和靖毅的斥喝同时在织月心中响起,逼退了已涌到眼眶的泪水。
摇摇头,努力振作起精神,织月费力的挪着身子,好不容易爬到了那人身边。虽然没见到脸,但是那身段以及熟悉的感觉却让织月大吃一惊。
是曦月堂姐!
怎么会呢?曦月堂姐怎么也会被抓来?惊惧惶乱重新占据了织月的心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所措。
不管了!先把曦月堂姐叫醒吧!这个时候,织月也顾不了之前的尴尬与心绪,心中想的只有自己与曦月堂姐的安危。
费力的弯下身,织月用下巴敲着曦月的手臂,期待着她的苏醒。
嘤咛一声,曦月翻过身,一睁眼便惊见织月担心焦急的眼神,以及嘴上的那条白布。
‘呜……呜呜……呜呜呜……’你怎么了?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曦月本来想这么问的。
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脚上的束缚,曦月徒劳无功的挣动着同样被绑住的双手。织月和曦月四眼对望,全是惊慌焦急与茫然无措。
‘喔!你们醒啦?’两人同时转头,由于背光的关系看不清来人的脸,不过从身影与声音来看,肯定是个十足十的女人。
‘干嘛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们。’看着两人惊惶的神色,那女子竟然娇笑出声,并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映入她们眼中的是一张俏丽的娇颜,似乎是个苗疆女子。‘真是委屈两位格格啦!不过呢,就请你们先忍耐个几天,等我们拿到想拿的东西、见到想见的人,自然会让你们平平安安回家去的。’想拿的东西?想见的人?好奇的曦月呜咽数声,似乎想问些什么东西,一双大眼也哀求的望向那女子。
默不做声的织月则打了个冷颤,没来由的感到心惊。
‘怎么?你们想说话呀?’那女子皱了皱眉。‘好吧!不过你们别浪费时间呼救了,这里方圆十里内都没有人烟,叫了也是白搭;还有,别想动什么歪脑筋,我的脾气可是不太好!’她解开两人嘴上的布条。
‘为什么要把我们带来这儿?而且还像个囚犯般绑手绑脚的?我们可是大清的格格耶!你难道不怕被治罪吗?’被绑得不舒服的曦月嘴巴一得到自由,马上劈哩叭啦的说了一大串,生气的质问着那女子。
‘治罪?’那女子似乎颇为不屑。‘不劳你担心,你们的军队全是一群笨蛋,想抓到蓉姬我可得花上好一番功夫的。’大清皇朝引以为傲的军队竟被一个女子笑骂为笨蛋……织月唇边扬起一丝苦笑。‘你为什么要抓我们来?我们和你无冤无仇的,你这么做有何用意?’蓉姬娇笑着。‘我说过啦!我只是藉着你们来得到我想要的东西、见到我想见的人。等我达成目的,就会放你们回去了。别那么担心嘛!’‘你想要什么?想见谁?’听着曦月堂姐的问话,织月突然有股想要捂住耳朵的冲动。
不!别说!我不要听!
‘我想要的当然是银子;我想见的人嘛……’蓉姬扬起一朵笑容,绝艳得夺人心魂。‘就是靖毅贝勒。’
★★★
蓉姬想见靖毅贝勒!
曦月偷偷看了脸色惨白却依然沉默的织月一眼。‘为什么你想见他?’不祥的预感,在织月心中蔓延。她是谁?为什么她想见靖毅?她和靖毅是什么关系?她是靖毅的情人吗?靖毅见到她的时候会如何呢?开心?惊讶?还是不悦?织月极度排拒去想象靖毅和蓉姬相见时可能的情景、笑容、或是对话,这教她自己都觉得惊讶。
她不该在乎他的呀!可是现在她的注意力却几乎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