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他会。”杰克说。“但我唯一能肯定地告诉你的是,会面一定是在夜间。”
10
午夜后不久,薇妮和拓斌站在施家的豪华舞厅边,观看东宁和敏玲跳华尔兹。一种无可避免的感觉悄悄爬上她的心头。
“他们看来很配,对不对?”她说。
“对。”拓斌不带感情地说。“我知道你一心想把敏玲嫁入豪门,但爱情有时会妨碍原本非常值得称许的计划。”
她注视着婆娑起舞的男女。“也许只是逢场作戏。”
“别抱太大的希望,我担心会发生最坏的情况。”
她皱眉蹙额。“最坏的情况意味着他们坠入情网?”
“那是你的看法,对不对?”他用同样单调的声音说。
不知何故,拓斌同意坠入情网是最坏情况的冷淡态度,令她无精打采起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把他自身坠入情网的可能性,视为同样可怕的命运。
“不幸的是,我必须告诉你,东宁似乎颇有当侦探的天分。”拓斌补充道。“他已经尝到了个中滋味,我很怀疑我还能说服他考虑比较稳定的职业。”
她很能了解他的无奈。他一心想善尽对东宁的父兄职责,就像她一心想替敏玲谋个安稳的未来。
“我也必须告诉你,有侦探才能的不只是东宁。今天下午,敏玲展现出令人刮目相看的询问技巧。”她说。
“你们今天这么快就查出班克斯爵士与手镯的关联,真的很不简单。”
“谢谢。”她高兴地说。“重点是,当敏玲笑盈盈地盛赞崔埃蒙在骨董界的声誉时,他只差没化成一摊水。我发誓,即使我没有答应付钱给他,她也能够从他口中套出话来。”
“魅力向来是有用的才能,而敏玲小姐非常富有魅力。”
薇妮点头。“我一直知道她有种迷人的优雅气质,但我承认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令男人着迷的能力对从事调查工作多么有帮助。”
“嗯。”
“事实上,看到敏玲下午的优异表现使我想到一个主意。”
拓斌沉默片刻后,才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主意?”
“我想叫她传授我用魅力使男人透露消息的技巧。”
正在喝香槟的拓斌被呛得又喷口水又咳嗽。
“天啊,你没事吧?”薇妮从小手提包里掏出手绢塞进拓斌手里。“来,拿去用。”
“谢谢。”他用绣花手绢捂着嘴说。“但我想我真正需要的是一大杯烈酒。”他从经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拿了另一杯香槟。“但这会儿只有拿这个先挡一挡了。”
她皱着眉头看他灌下半杯香槟。“是不是腿又疼了?”
“我的腿很好。”
她不喜欢他眼中的亮光。“那么你是怎么了?”
“亲爱的,你有许多了不起的本领和才能。但身为你忠实的事业伙伴,我不得不告诉你,我反覆思考后的意见:你不必白费时间和力气去研究如何用魅力使男人透露秘密。”他认定她学不会媚功的事实刺伤了她。
“你在暗示我没有能力使男人化成一摊水吗?”她冷冷地问。
“当然不是。”他咧嘴而笑。“你有时绝对能令我融化。”
她瞪他一眼。“你觉得我想要研究媚功的主意很好笑,对不对?”
“很遗憾,我想我们俩都没有魅惑人的天分。我这话可不是乱说的,因为东宁一直在尝试教导我个中诀窍。”
她吃了一惊。“真的吗?”
“真的。我最近拿你做了一、两次实验,但据我看是毫无效果。”
“你尝试魅惑我?”
“你显然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努力。”
“你什么时候——”她猛然住口,想起他最近在吃早餐时说的话。“啊,对。维纳斯化身那件事。”
“还有海中仙女的比喻。今天早晨我从我家走到你家的一路上,都在练习那段台词。”
“你没有魅惑人的天分并不代表我学不会媚功。”
“别白费力气了,亲爱的。我已经推断出魅力是天生的特质,或者是像敏玲小姐和东宁那样与生俱来,或者是完全没有,而且再怎么学也学不会。”
“一派胡言。”
“我不懂你为什么想学习媚功;”拓斌说。“没有那项本领,你也做得很好。”
“我认为那是侮辱。”
“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她眯起眼睛。“也许我会喜欢魅惑某些男人。”
“例如我吗?”他微笑。“心意令人感动,但没有必要。我很满意你现在的样子。”
“真是的,拓斌。”
“我觉得你我对彼此个性的了解,超越了虚情假意的陈腔滥调,和没有意义的恭维奉承。”
“你说的或许没错,但我觉得媚功是非常有用的调查技巧。不先亲自实验看看,我实在不甘心放弃那个主意。”
“我希望你会谨慎行事,夫人。我不确定我的神经承受得了你的大量魅力冲击。”
她受够了他的揶揄。“放心,我不打算把辛苦学来的媚功浪费在你身上,反正我也不相信魅力打动得了你。”
“的确。”他压低声音,显示他不再是开玩笑。“但如果你决定要做魅力的实验,那么我必须坚持你只能以我为对象。”
她在他眼中看到既危险又令人兴奋的神情,但不确定该如何解释那种神情;她觉得其中带着些许嘲讽。现在正是魅力会很管用的情况。
“为什么我只能以你为实验对象?”她轻声问。
“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让你使其他无辜的男人遭受危险。”
“而你不是无辜的男人。”
“那是一种比喻。”他的视线投向她的背后。“谈到媚功一流,杜夫人来了。”
薇妮有点失望娇安选在这时、在拥挤的舞厅里找到她。和拓斌斗嘴总是令她神志清朗、心情舒畅。
但是,正事要紧。
她稳定心神,转身迎接朝他们走来的高贵妇人。
杜娇安的年纪在四十五岁左右,但浅金色的头发成功地隐藏住泄漏底细的白发。典雅细致的五官和卓越的时尚品味,使她经常被误当成三十出头的少妇。只有近看时注意到的眼尾细纹和世故眼神,才能让人猜出她的实际年龄。
虽然守寡整整一年,娇安仍然穿着黑色和灰色来纪念亡夫。尽管服装的色调有限,但样式在芳雪夫人的精心设计下却是时髦无比。
“原来你们在这儿,薇妮,拓斌。”娇安对他们两人微笑。“很高兴今晚见到你们。我猜敏玲和东宁正在尽情地跳舞。”
“是的。”薇妮很满意地答道。“这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另一场漂亮的社交出击。我无法告诉你,我有多么感激你为我们弄到请柬。”
“别放在心上。由于我现在比较常出来活动,所以为了自身着想,我必须确定这些场合有我喜欢的谈话对象。你和拓斌在我眼中不仅是好友,也是同事。”
薇妮和拓斌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想到与娇安共事就令人不安。
娇安建议他们在办案需要她的特殊人脉帮忙时,找她磋商。她对她的新嗜好颇为热中。
虽然娇安是他们第一位重要客户,薇妮会永远感激她给予的丰厚酬劳,以及把她介绍给芳雪夫人。但是他们有充分的理由对找她当顾问有所疑虑。但往好处想,她的服务是免费的。
充满神秘感的娇安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薇妮对她的了解有限,只知道她的丈夫杜斐廷生前是大型犯罪组织青阁帮的首领。在全盛时期,青阁帮拥有庞大的合法和非法企业集团,势力从英国一路延伸到欧洲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