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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你好,杰克。”

  拓斌没有用码头工人的口音说话;在这个房间里没有必要假装。他和杰克从当间谍时就互相熟识。当时从事走私的杰克经常能获得对政府很有用的情报。

  杰克近年改行经营酒馆,但他收集有用消息和谣言的本领依然没变。他在他的世界里,就像柯恒鹏在绅士俱乐部的世界里。

  正在倒白兰地的杰克抬起头。看到门口的拓斌和东宁,他咧嘴而笑。那个表情使他那道从嘴角到耳朵的刀疤扭曲成骷髅的笑容。

  “真准时,拓斌,跟往常一样。”他颇感兴趣地眯眼注视东宁。“你带来的这位小兄弟是什么人?”

  “我的小舅子辛东宁。”拓斌关上房门。“你听过我谈他,我正在带他入行。”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杰克低声轻笑。“进入同一行,是吗?”

  “是的。”东宁骄傲地说。

  杰克点头。“我喜欢看到克绍箕裘。你不会找到比拓斌更精通调查技巧的老师,没见过比他更擅长刺探他人秘密的人。我认为他至今仍未送命,就证明他很有侦探天才。”

  “谢谢你的大力推荐。”拓斌咕哝。“如果你不介意,我想改谈比较紧迫的话题。下午收到你的信,关于叶英,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

  “时候到时我自然会说。先坐下来让我倒杯白兰地给两位。”

  拓斌抓起一张硬邦邦的木椅,习惯性地把它倒转过来跨坐上去。东宁看了,迅速抓起另一张椅子如法泡制。他有样学样地把手臂搁在椅背上,接下杰克递给他的白兰地。

  “我得承认我和叶英没什么往来。”杰克回到书桌后,壮硕的身躯坐进特大的椅子里。“他专门买卖失窃的贵重骨董、珠宝和艺术品,据说客户都是上流社会人士。恐怕比我这行高级多了。”

  “没那回事。”拓斌啜一口白兰地。“在我看来,走私、开酒馆和买卖骨董赃物之间并没有多大的差别。至于上流社会客户,你绝对不输他。”

  杰克低声轻笑。“谢谢。好了,关于叶英,他专门替基于种种理由而不愿面对面的客户,处理交易和举行拍卖。”

  东宁皱眉。“违法的拍卖如何运作?”

  杰克靠向椅背,一副准备讲课的模样。“叶英担任买卖双方的中间人。他把交付拍卖的货品通知有兴趣的人和征求出价。他答应将所有相关人士的姓名保密。他收取丰厚的佣金,日子似乎过得很不错。”

  拓斌用手指轻敲椅背。“他会不会主谋并指使他人偷窃?”

  杰克把一只手放在便便大腹上,思索了一下那个问题。“不知道。但我认为只要有利可图,他极有可能会利用机会那样做。”

  “你刚刚提到上流社会的客户。”拓斌说。“你知不知道有谁跟他做过生意?”

  “不知道。他们多花钱买的就是绝对保密;信誉毕竟是叶英吃饭的家伙,他一直很小心地维持着。”

  拓斌想到薇妮在名片上印的字:保证保密。“似乎不是只有我的伙伴雷夫人试图用保密的承诺,来吸引上流社会的客户。”

  杰克耸耸肩。“经营者必须竭尽所能地确保利润。我按照你的要求传话给叶英说你想和他会面。他回覆的速度之快,我想我可以很有把握地说,他和你一样急于讨论这个下落不明的骨董。”

  “何时何地?”

  “那恐怕得由叶英决定。你不必担心如何找他,他会找你的。”

  “我没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

  杰克扮个鬼脸。“我得到的印象是你很快就会见到他——很快、很快。”

  拓斌再啜一口白兰地,然后放下酒杯。“还有其他可以告诉我的吗?能不能描述一下他的长相?”

  “我们见过一、两次,但老实告诉你,就算他在街上走过来跟我打招呼,我也不会认得他。叶英不让他的客户或合伙人在白天看到他。”

  东宁看来很感兴趣。“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只在夜间工作,而且一定待在阴影里。靠两个街头流浪儿替他送信。”杰克转动手中的酒杯。“据我所见,我可以告诉你,他的身材矮小。从声音听来,他不是年轻人,但也不是年老而衰弱的人。我曾经瞥见他穿过雾茫茫的巷子离开,他走起路来怪怪的。”

  “怎么个怪法?”拓斌问。

  “有点一瘸一拐,如果你懂我的意思。我敢打赌他发生过不幸的意外,骨头始终没有愈合得很好。”

  “考虑到他的职业,发生那种意外也不奇怪。”拓斌说。“可能是和不满意的客户起了冲突。”

  “有可能。”

  东宁瞥向拓斌,好像在请求允许让他提出自己的看法。

  “什么事?”拓斌问。

  “我只是想到叶英的跛脚可能是伪装的一部分。”

  拓斌低声轻笑。“说得好,的确很有可能。”

  杰克瞥向拓斌,心照不宣地眨眨眼。“你的新助手可能颇有吃这行饭的才能。”

  “我担心的就是这样。”拓斌说。

  东宁微笑,显然对自己很满意。

  杰克转向拓斌。“你和你的伙伴接了新案子,是吗?”

  “我们的客户声称他的妻子遭到指使她偷骨董的人杀害。”拓斌不带感情地说。

  “啊,那个催眠师的妻子。”

  东宁坐直身子。“你听说过那件事?”

  “是啊!”杰克喝一口白兰地。“那种消息迟早会传到贵丰酒馆来。”他望向拓斌。“你们又在找寻凶手?”

  “好像是这样。”

  东宁惊讶地瞥向拓斌。“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贺夫人遭到杀害是毫无疑问的。”

  “她确实是死了,”拓斌说。“但我不确定我们不知道凶手的身分。”

  “我不懂。”东宁说。

  “贺夫人遇害那夜与她的情夫相约见面。”拓斌耐心说明。“她的丈夫知道她有外遇,他承认他知道幽会的事。他那天晚上去看催眠表演,后来他的妻子被发现遭人勒毙。我们目前只知道那几项事实。”

  东宁仍然一脸困惑,杰克却一脸了解地点点头。

  “你认为贺浩华跟踪她到幽会地点,在妒愤中杀了她。”他说。

  拓斌耸耸肩。“我认为那样解释事实情况最合理。”

  “等到他发现她偷走一件贵重骨董、和那玩意儿下落不明时,已经太迟了。”杰克哼着鼻子说。“还说是大致公平合理的处置呢!”

  “等一下。”东宁连忙说,他转向拓斌。“你的意思是说,你认为贺浩华雇用你和雷夫人找出他妻子的情夫,不是因为他想让凶手受到法律制裁,而是因为他想找到手镯?”

  “没错。”拓斌说。

  “如果认为客户在说谎,那你为什么同意接下这个案子?”东宁问。

  “这件事由不得我。”拓斌喝完他的白兰地。“我的伙伴明白地表示,无论有没有我,她都决心找出凶手和手镯。”

  “而你不能让她独自调查这么危险的案子。”东宁推断。

  “没错。”拓斌转向杰克。“还有什么要告诉我们?”

  “没别的,就是劝你们小心一点。”杰克说。“叶英涉及这件事令人有点担心。传说他的几个客户不仅非常有钱,在设法取得收藏品时,还相当冷酷无情。”

  “说也奇怪,我已经下了那个结论。”拓斌起身,放下空酒杯。“来吧,东宁。我们得走了,否则会赶不及在午夜前抵达施家的舞会。但愿叶英不会让我们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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